【卷二】掌燈行路 拾伍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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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過後,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八重基本從回了地府之後就天天窩在司紅的酒鋪裏喝酒,橘名指和一幫大人們全都去了人間羅魂,所以三生司就處於了集體放假的狀態,而八重更是有了個大長假可以放。
橘名指知道了八重的遭遇後,恨不得直接闖到二域裏把風狸給暴打一頓,後來被青生抱住了大腿死活攔下來了,想來想去橘名指都覺得對不住八重,於是給八重放了三個月的長假,讓他好好的休養生息。當然,整件事的罪魁禍首除了卞君之外就是那個陰陽怪氣的風狸。
“當我們地府好欺負是不是,一個畜生也能欺到我們頭上來,八重,你放心,這口氣我不會讓你幹咽著的。”橘名指簡直要把肝血要吐出來了,當前,前提是他真的有這玩意。他千叮嚀萬囑咐的和卞君說了若是八重走不下來那麼就讓他回地府就是,這家夥可好,直接把八重丟到了風狸那裏,在冥界裏誰不知道風狸就是個十足的瘋子,八重在哪裏一定受了不少委屈,最後還被風狸這個畜生丟到了鬼門那裏,簡直不能忍。
“對了,說到這裏,八重我問你,你是怎麼從鬼門裏出來的,被鬼門吸進去的魂魄基本上可都是有去無回。”這一點上,橘名指有些疑問,雖說八重平安回來自然是最好的,但是鬼門可不是隨隨便便能來去自如的地方,不然他們花了幾百年時間難不成就是為了造了幾根破鐵柱子嘛。
“八重在鬼門幻境裏碰到了大人所說的豔鬼主事,是她將我帶出鬼門的。”八重對豔鬼有著深刻的記憶,也有著感激,他從橘名指口中才知道自己被風狸送去的是個什麼地方。隨和和橘名指說了豔鬼帶他是怎麼離開鬼門的過程。
“原來是她啊,八重,你的運氣算的上好,能在鬼門裏碰到了我們地府的兩位前主事。”
“兩位?可是八重隻見到了豔鬼主事。”
“你還記不記得你過的那座索橋。”
“自然記得。”
“那座橋就是百目化作的,蝕骨陰鐵的每一道門柱都有自己的結界,可是單個的門柱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當年兩位前任主事就是為了讓門柱之間能夠連接起來才會用自己的身軀鍛煉陰鐵,這樣一來,鍛造好的門柱之間就會由他們來通道。所有門柱之間就有了聯係,混為一體了。”
“原來是這樣,那他們還出的來麼。”八重沒想到原來竟是這樣。
橘名指搖搖頭對八重說:“怕是不可能再出來了,自從兩位主事隻身投入蝕骨陰鐵的那一刻起就代表他們和鬼門同生同滅,隻要天地不改,陰陽如常,他們就會一直在幻境裏鎮壓著裏麵的惡靈。”對於這個結果,橘名指也是有些惆悵,他還記得當時兩位前任主事在入鐵之前對他的囑咐。現在回想起來,仿佛就像是昨日之事,真是沒想到八重能有這樣一番經曆,能見到他已經多年不見的舊友。
“原來如此。“八重了然,怪不得豔鬼主事會對他說那樣的一番話。
“接下來八重你就好好的休假吧,等巡街之事完畢後,我會找個時間好好的替你看下元神,你本身元神就不穩,又去了鬼門幻境,還是多注意一下比較好。”橘名指對八重的靈元還是有些在意的,隻是他手頭上如今還有許多事情沒完,又加上馬上又要去人間走巡街的事,左右都錯不開身,隻好把八重的事一拖再拖。臨走之前橘名指拍了拍八重的肩膀對八重說:“風狸的事,我一定會給你討個公道。”這口氣橘名指反正是咽不下去的。隻不過八重倒是沒怎麼放在心上,隻是想橘名指道了謝,便沒有多想。這時候他最掛心的可不是他自己。待三生司全員出動後,他有著大把大把的時間去上心自己的事了。
於是頭天早上,卞君就在門口被八重堵了個正著。
“大人今天可有什麼事要去忙。”八重就靠在卞君的房門前,笑盈盈的看著他家大人早起的模樣,他如今是越來越肯定卞君對他並不是一點感覺都沒的,而且啊,這住的近就是有好處,他在橘名指那裏打聽到接下來的日子裏卞君都會待在地府中那也不去的時候,心裏簡直就像是開了花一般的春光明媚。
卞君打開門就看見八重倚在門邊笑著看他,似乎早早的就在這裏等著他開門,這笑容太耀眼,一點也生不出厭惡來,於是隻好被八重牽著鼻子走,一路帶去了酒鋪。
出門前又落了雨,八重撐起了傘,不由分說的把卞君拉了進來,兩人一起撐著一把傘去了酒鋪。路上卞君還是攤著個臉,沒有什麼表情,可就算如此也絲毫影響不了八重的好心情。因為他發現他家卞君大人雖然成日裏總是冷著個臉,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一點感情的起伏。
街道上的人並不多,這幾天許多差事都去了人界,地府就顯的有些空蕩。八重和卞君靠的很近,轉頭就能看見卞君的臉,他注意到卞君的嘴角抿成了一條線隱隱的往上揚起。
“大人在想些什麼?”八重的步調開始慢頓了下來,兩人就撐著傘在和風細雨裏踱著步,慢慢的在街道上走著。
“我在想為什麼?”卞君望著八重總是笑著的眼,許多感覺湧上了心頭變得複雜起來,他從來都不是個好的談情說愛的對象,所以對於一眾的追求者的心意總是會幹脆利落的拒絕掉,很多年來,他都習慣了一個人,也隻想一個人,可是現在這個八重總是出現在他身邊,帶著路人皆知的心思,來的既坦蕩又猛烈,多多少少的在他心裏都留了個印子。於是他問八重:“為什麼是我?”
“大人為什麼要這樣問。”八重停下腳步不再前進,於是卞君也隻好跟隨他停下。他們到了街道轉角的地方,隻要轉個彎就是酒鋪了。八重上前一步,將傘拉低遮擋住飄進來的雨水,也把他和卞君包裹在了傘下的世界,可是兩人的身形實在算不上小,於是隻能緊緊的挨著,連彼此的氣息都能感受到,八重去看卞君的眼,那裏似乎就如同無底的深淵一樣,什麼都望不見。
“大人你在害怕什麼?”
“本君為什麼要怕?”
“大人你用了尊稱,平日裏你是不會用的。”
“那又如何,這沒什麼不對吧。”
“這說明大人你緊張了。”卞君身後就是牆壁,八重將傘又拉低,徹底的將兩人放在了傘中,隔絕了外界的打擾。他和卞君之間隻隔了傘柄,他時時刻刻都在注意卞君的變化。“八重不知道大人在怕些什麼,但是有一點八重可以肯定的告訴大人。”
“你想告訴我什麼?”
“八重想告訴大人的是,無論如何,八重的心意都不會變。”
“這和我沒有幹係。”
“總會有的。”
“你到底是那裏來的自信。”卞君聞言實在忍不住了,他似乎還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八重壓製住處在了下風。
“八重的自信不就是大人給的麼。”
“笑話,本君可從未對你說過什麼吧。”
“那大人敢不敢撫心自問,在大人的心裏,八重真的就沒有占著一丁點的位置嗎?”
八重說道這裏便安靜了下來,他緊盯著卞君,兩人離的那麼近,近的就要讓八重抑製不住想要抓住卞君的手去摸上自己的心,可是他忍住了,他看著卞君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兩人都安靜了下來,屋簷落下的雨滴落在傘上,滴答滴答的敲打著傘麵。
最後,就隻餘八重獨自一人撐著傘去了酒館,他上了二樓,點上了兩壺餘歡,又坐上了當初他和卞君相遇的酒桌上。剛才的問題卞君不僅沒有給他答案,還直接就做了逃兵當麵就消失在了八重的眼前,讓留在原地的八重簡直哭笑不得。
“我家大人是個膽小鬼啊。”八重無奈的歎了口氣,自己給自己斟滿了酒,在酒館裏有意無意的喝著。其實橘名指在
臨走前還找過八重一次,而和八重說的也不是什麼辦公上的事,他找上八重為的是卞君。
“我先前對你和卞君還有些猜測,不過現在倒是肯定了。八重,我要問你的是,你真的對卞君上了心?”橘名指一臉正經的發問,好像這件事對他來說有著天大的幹係。
“的確是上了心的。”
“那你想怎麼做?”
“大人覺得八重怎麼做才算是好?”八重反問橘名指,他可不覺得橘名指在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把他找來就是問一問自己的下屬的感情狀況,橘名指可不是那麼八卦的人,那麼肯定就是有事情要和八重說。
“八重,你到地府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我把你留在這裏自然是希望你能同之前的幹事一樣把這當做安身之處,能長久的留下,所以於公,事事上我都會教你如何應對,做好你的本分。於私,我亦希望你我可成為摯友為地府一同盡力。”橘名指是第一次敞開了心扉和八重說出這話,他當初留下八重除去八重的體質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當初你入府之時曾問了我一個問題,你可還記得?”
“八重自然記得。”
“那你現在知道了那橋上的身影是誰了嗎?”
“八重曾經詢問過,可是都沒有得到過答案。”
“你當然得不到答案,因為那裏的影並不是誰都能看到的。”橘名指從案台起身,走到了八重的麵前,他能感受到八重現在的元神已經越來越弱了,這一點讓他隱隱有些不安。他總覺的有些事應該要讓八重知道,雖然自己也找不出為什麼有會這個想法的原因,但是橘名指對自己的直覺從來不會抱有懷疑。
所以,在這個緊要的當口,他還是找來了八重,因為有些事想要有進展,就必須要有所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