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相見,別離 第一百章殘幽林希居空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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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悚然驚醒,藍琉左手用力的捂住自己心口,那裏很痛,卻不知為何會痛,就像有什麼快要從體內脫離一樣,痛的他恨不得將心挖出,失力的跌倒在地,他的雙腿竟自發變成冰藍的魚尾,連他身上平常的偽裝,也被卸的一幹二淨,就這麼赤裸裸的曝於人前。
“怎,怎麼回事?”
看著他十指之間透明的薄膜,藍琉有些慌張的四處張望,這裏是他從未見過的地方,到處都是水晶鋪成的地麵,兩邊隻有孤零零的幾根柱子,上麵纏繞著層層黑沉的鎖鏈,一眼望不到盡頭。
“滄淵……滄淵……”
輕柔冰涼的呼喚聲從那黑暗的盡頭緩緩傳來,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思念繾綣。
“是誰?”
藍琉撐起此時顯得有些笨重的身子,幾欲從地上爬起,不是沒有試過轉換成人形,但不知為何卻每次都失敗了。
“……”
“喂!”
“你不是他……”
“我當然不是,你又是什麼人。”
“在你身上,有著滄淵的氣息……你是,他的後人嗎?”
“……”
“…罷了!你先過來吧……”
“什麼?”
藍琉不悅的皺眉輕問,那虛軟的呢喃,讓人一時聽得異常模糊。
“欸?!”
笨重的身體在緩緩上升,藍琉明顯感到,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將他托起,不快不慢的帶著他向聲源所發之地飛去。
百煉千橫鎖,囚魂晶石棺,這是在修真界一直下落不明的最為惡毒的兩件密咒至寶,凡是它們所囚之魂,雖於平常無礙,但最後皆眾叛親離慘死早殤,魄靈不歸地獄,不得轉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愛人受苦,親人受難,朋友遭欺,卻終身不能逃脫於水晶棺內。沒有人知道這兩件法寶是如何形成的,也同樣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去解,古往今來,凡是被困之人,終究是被漫長的時光折磨落得意識消散魂滅魄飛的下場。
藍琉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竟會在這裏,遇見傳承裏幾欲變為傳說的這兩樣東西。
“你來了……”
“前輩。”
“你是有什麼要問的麼?”
“這……不錯,晚輩鬥膽,想請問一下這是那裏?”
“這裏?嗬~這裏是哪兒你不知道麼?也對,你們連這是個什麼地方都還沒搞清楚呢,又怎麼會知道……這裏啊,就是你們那所謂的密境的中心,琉璃閣。”明明是平淡至極的語氣,但藍琉卻仿佛感同身受般的感受到其中那一絲絲的絕望,一片片的孤寂。
“琉璃閣?前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你為什麼會被,會被囚在這裏?”
黑暗的深處是一片虛無荒蕪,籠統隻有一塊成人大小的水晶懸浮其中,沉重古樸的鎖鏈一圈一圈的纏繞將它緊緊束縛著,那自靈魂散發而出的乳白光暈也被遮擋了不少柔和的光芒,黯淡無光的環境讓人無端的感到胸悶和壓抑,很難想象要在這般惡劣的地方度過那千萬歲月,過程會是多麼的可怖和艱難。
“……往事已過,我如今也不便與你多說,而且我被困其中進出不得已有多年,你現在也幫不上我什麼,這裏的卻有傳承不錯,但想要接受傳承,卻不是爾等小輩可以做到的,如果可以,你就盡快出去吧。”
“這是為什麼?就算我走了,那前輩你呢?”雖說藍琉並不知道這被囚之人的身份,但從他談起滄淵的語氣中,藍琉可以感覺得出他沒有惡意,想必這被囚之人和滄淵關係匪淺,即是如此,他也就不能對他視若無睹不聞不問了。
“你可知這明明隻是一個小小密境,卻為何會生長出這許多天材地寶的靈藥,雖然其中大多數品階不高,但那年份卻很是稀有?”
“不知。”
“你可知這明明是傳承密境,卻為何會讓人身處平行空間,所遇之事所觀之景盡不相同,百過其門而不得入?”
“…不知。”
“你可知為何囚我之處便是密境中心,你又為何會來此處?”
“……不,知。”
“我所呆在此處已有千萬年,靈魂不滅,記憶不失,每天活著都是一番煎熬,每隔一段時間,我就要看著不斷進入密境的修真子弟們來到這個噬人光陰的囚牢,這裏是那個人特地為了折磨我而創造出的地方,我可以通過思維意識看到外麵所發生的一切,包括你所經曆的那些。”
“那你能看到君逸所在之處嗎?”
“君逸是誰?這裏是被開辟出來的的異世空間,其中又被布了玄空幻境,想要找到一個人,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即使是我也辦不到。不過……”
“不過什麼?”藍琉現在也不禁有些急了,聽這被囚之人的言語,這所謂的密境也不是什麼好地,怕隻怕君逸會遇到危險,本來是打算和齊柟他們裏應外合的,現在卻什麼都亂了,他和君逸被分隔兩地不說,齊柟他們那裏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我說過,這裏有份傳承,是她專門為了折磨我而留下,在那份傳承裏,就有接管這一方密境的精神刻印,但我告訴你,你如果要接受這份傳承,那在忍受極大痛苦的同時還會被她殘留的意誌和執念所影響,從而恨上我甚至愛上他人,這,也沒關係嗎?”那朦朧的光暈在鎖鏈的縫隙中激動的閃了閃,一如他此時的心境,實際上藍琉並不是第一個到琉璃閣來的人,他被囚困了太久,即使每時每刻都在回想與滄淵在一起的日子,這份空洞靜謐的環境也依舊會讓他感到孤寂,更何況時間流轉,他恍然發現他與滄淵在一起的日子竟是那般短暫,那零落破碎的記憶反而讓他感到了窒息,他知道自己的靈魂會在歲月蹉跎中消逝,所以,在往後的幾百年裏,他也曾嚐試過招來幾個實力心性都上佳的人類,無奈竟沒一人可以熬的過那傳承,每一次的失敗,都加快了他消散的程度,這一次,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
這個帶有滄淵氣息的小輩讓他感覺到了希望,即使他失敗了,他也可以保他不死,隻希望到時候他可以帶他去見他,讓他在消散前能見滄淵最後一麵,或者,他還能再奢侈一點,再聽到他叫他希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