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世子雲慟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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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禦書房廷議在酉時正過一刻結束,皇帝並未留廷議大臣晚膳,全安估計著是皇帝陛下惦記西北來人,果然,等廷議大臣一走,殿內的皇帝陛下就喚他了。
    他剛一踏進殿門,皇帝陛下的詢問劈頭就到。
    “什麼時辰了?”
    “回陛下,酉時過半了。”
    皇帝眉心一擰。
    全安小心翼翼的道,“奴才讓人傳了話到巡防營告知城門守衛處,一有消息,即刻來報,但是到現在,巡防營也尚未消息傳來。”
    皇帝點點頭,“下去吧。”
    “是。”
    等全安躬身退下之後,皇帝將手中的筆隨手扔置在案幾上,淺淺的歎息在殿內幾近無聲般悄然響起。
    算著時辰差不多,全安從殿中退出來,剛準備去吩咐安排皇帝陛下的晚膳,他譴去辦差的小太監就跌跌撞撞的從廊簷下一路疾步而來。
    “大總管!大總管!”
    全安聽著這嚷嚷聲,迎上去幾步,恨鐵不成鋼的張口便斥,“禦書房重地,莽莽撞撞成何體統?小命不想要了是吧?”
    全安性子不錯,恃寵淩威的事情,他向來不做,反而左右逢源,極會做人,從來不輕易得罪人,而且他也不願得罪人,在這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皇宮大內,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榮辱隻不過須臾片刻之間的事情,與人留一線,也是給自己結個善緣,誰知道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角色是不是就是要了你性命的索命閻王?誰知道一句無心之言是不是就是你走上黃泉路的禍根?誰知道這時一句嗬斥下一刻就會他人落井下石之怨毒根源?
    所以,即使身為禦前大總管,他從將人分成三六九等對待,上至皇親國戚文武百官的顯赫,下至宮女太監粗鄙奴役的微賤,他都願意結個善緣。
    小太監被他一嗬斥,頓時有些委屈,“大總管……”
    “陛下心情不好,你給本總管緊著點心思!出了岔子別說本總管沒提醒過你。”全安瞪眼。
    “是是是!謝大總管提醒。”小太監聽他如此一說,頓時點頭如搗蒜。
    看小太監聽進去了,全安也放緩了語氣,“說吧,怎麼了?”
    小太監興匆匆的疾步跑來,被這一斥差點把大事忘了,全安這一提,他忙不迭的點頭,也不繞彎子說無用廢話,“大總管!西北來人了!”
    “什麼?!”全安正緊著漏風的領子,聽到小太監的話,手頓時一僵,臉上滿是詫異,“你說什麼?”
    “西北來人了!是雲世子!是雲王府世子!”小太監是個機靈的,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字字都在點上。
    “你說雲王府世子——”全安一激動,指著小太監的手指都在哆嗦。
    “是世子!王府世子!巡防營城門守衛親自來說的!”
    全安猛的轉身,腳下還有些蹌踉,“快!快!稟報陛下——”
    “大總管,您慢點……”
    小太監忙伸手攙著他胳膊。
    “快!”全安抬步急忙往回走。
    殿外伺候的宮人看跌跌撞撞轉身回來的大總管,二話不說就匆忙打起殿門前的厚實簾子。
    “陛下!陛下!”這次,穩重的全大總管也冒冒失失的邊走邊嚷嚷。
    正撐著額靠在龍案上閉目養神的皇帝聽到全安咋咋呼呼的嚷嚷聲,不悅的擰了擰眉,酸痛的鼻根脹得他刺痛得太陽穴更疼。
    還未待全安行至殿前,皇帝飽含怒意的嗬斥就在殿中響起了,“成何體統?”
    全安一進到殿內,直接匍匐在地,“請陛下恕罪……”
    “全安,你進宮多少年了?還不知規矩?”龍心不悅的帝王冷色微慍。
    “奴才禦前失儀,請陛下責罰。”全安覺得,今兒失常何止陛下啊,他也徹底昏頭了,連這麼大的事兒都給忘了。
    “哼,慎刑司的板子對你全大總管可是力道大減呢。”皇帝冷哼了一聲。
    全安嘴裏發苦,“陛下,奴才上次那二十板子,屁股都開花了……”這樣還叫力道大減呢?陛下這是嫌他沒被那一頓板子要了小命?
    雖然他是禦前大總管,可是那二十板子可是皇帝陛下下的旨意,誰跟陽奉陰違啊?不要命了!
    皇帝冷嗤了一聲。
    “陛下,您就是要罰奴才,也等奴才把事兒稟了再罰不是?”全安可不傻,知道這頓板子十有八九是能逃過的。
    “何事?”
    “回陛下!剛剛巡防營來報,西北來人了。”
    “什麼?”姿態本隨意的帝王一聽,豁然從龍椅上起身,急問,“何時之事?來者何人?”
    全安磕了個頭,“回陛下,酉時正的事情,進京的是雲王府世子。”
    “此話當真?!”皇帝急急步下龍案禦台。
    “千真萬確,是城門守衛親自來報的,說來人自稱西北戍衛參將雲慟,奉召進京麵聖,理應錯不了。”
    當今大胤朝內外,雲之一姓,隻王府一家。
    而那名諱,天下大概也隻有這一人。
    慟,悲慟,極悲哀。
    當年雲王戰死沙場,身懷六甲的王妃悲痛欲絕,幾欲殉情隨夫,後被府中眾忠心耿耿家奴勸阻,艱難撐至臨盆,曆經艱辛,產下幼子卻因極度悲慟而突發產後血崩,彌留之際,輕輕托幼子小掌,賜下慟之一字之後,撒手人寰。
    尚未出世,父亡,一出世,母亦亡,小小稚子,慟之無言。
    先皇垂憐,特放置中宮撫育,卻又因王朝動亂,被迫背井離鄉,遠赴邊關,曆經磨練成人。
    “雲慟,雲慟……”皇帝喃喃低語,神色似笑似悲。
    十二年前,他親手抱上馬車的孩提稚子,如今該是什麼模樣了……
    朕等了你十二年了啊,雲慟。
    “陛下……”
    “下去吧,明日就是雲王忌日,在世子祭拜雲王之前,切勿驚擾。”皇帝淡淡的揮揮手,吩咐全安切不可驚擾那孩子。
    “是,奴才遵旨。”全安磕頭而下,唇角帶著了然的笑意,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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