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人臣之極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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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一夜北風,天地換了顏色。
    殿門一開,廊外的雪風夾雜著碎雪迎麵撲來。
    寒意襲上,玄湛微一蹙眉,腳步不停,抬步邁過大殿門檻,負手立在簷廊月台下,天子龍威威懾得隨侍的宮人幾乎壓低氣息。
    “陛下,小心被雪風撲著。”全安托著一件玄狐披風,匆匆從殿內踏出,看著天際依然飄著的鵝毛大雪,趕緊給他把披風罩上。
    全安還欲替他係上係帶,玄湛擺擺手,全安便識趣的退了開。
    駐足片刻,玄湛便抬步往月台下的丹陛禦道行去。
    “快!龍輦!”看皇帝下了禦道,全安趕緊邊跟上邊吩咐身旁的宮人備輦。
    “不必了。”玄湛聽到全安傳輦,擺擺手,攏了攏肩頭上的玄狐披風,行往丹陛橋往太和殿而去。
    全安知道皇帝陛下這是打算行著去太和殿,此刻天色未明,雪大風急,路並不好走,忙吩咐身側手執宮燈的宮人快步行至皇帝陛下前側,為主子照明引路。
    時辰尚早,玄湛走得也不急,信步而行,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行在雪地,亮堂的宮燈猶如遊龍一般。
    “全安。”
    “奴才在。”聽到皇帝陛下的呼聲,全安上前跟緊了兩步。
    皇帝陛下正值壯年,平日裏朝務再忙,弓馬騎射也是一日都沒有擱置下,身強體壯的主子並不大喜歡宮人到跟前貼身伺候,即使是打小就貼身隨侍的他,主子也是不喜過分近身的。即使在位多年,也沒有那些皇室矜嬌習性。
    “今天初幾了?”玄湛像是隨口一問。
    “回陛下,今兒已經是臘月二十一了。”
    玄湛微一頷首,“明日就是雲王的忌日了。”
    全安聽到皇帝突然提起雲王忌日,微一怔愣,好端端的陛下怎麼提起這事兒了?這擱在以往,可是從未有過的先例啊……
    “今年西北無戰事,慟兒應該會回來祭拜亡父。”皇帝輕喟。
    全安不解,“可是世子現在在軍中,就算西北無戰事,身為戍邊武將,無朝廷宣召,也是不得入京的呀……”而他根本就沒有看到主子下宣世子回京的詔呀?
    暗色中,玄湛微一勾唇角,“朕的宣召十二年前就下了。”
    “啊?!”全安懵傻。
    玄湛笑笑,十二年了啊。
    全安還在冥思苦想,一抬頭看著前麵的主子已經行遠了,趕緊把那十二年前的宣召給丟到後腦勺,疾步跟上去。
    卯時一刻,早朝始時,外麵的天色還未明。
    站在大殿中的朝臣看到皇帝陛下那喜怒不顯的龍顏明顯帶了兩分愉悅,暗暗的籲了一口氣,今兒這早朝不會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了。
    “……啟奏陛下,禮部尚書何之道告病已半年有餘,臣昨日去府中探疾時,他請臣代為上奏,想懇請陛下允他辭官歸鄉。”吏部尚書雖掌官吏任免考核,朝廷大員的任免,卻也不是他能插手的。
    玄湛點點頭,“如今禮部誰人主事?”
    “回陛下,自尚書何之道告病以來,都由禮部侍郎柳城鍾主事。”
    “何之道的病很重?”這條老狐狸前些日子時不時還會出來溜溜,自從張氏進宮之後,就徹底稱病不出了,倒是個精滑的,會審時度勢。
    “回陛下,臣過問替何大人診病的大夫,說是熬不到開春,估計也就是大限了。”
    對於這種精滑又識時務的,皇帝倒也不是非要趕盡殺絕。
    “既然這樣,準奏。”皇帝微一頷首,“劉墨林。”
    “臣在。”
    “何之道辭官,禮部尚書的空缺你可有合適人選。”吏部掌官吏任免考核,劉墨林既然攬了這差事,又攬了何之道那老狐狸的請奏,自然有他的事情做。
    劉墨林也不遲疑,“陛下,臣薦禮部郎中於成忠。”
    劉墨林此言一出,頓時引得朝臣引論紛紛,禮部尚書告病期間,均由禮部左右侍郎主事,可是這提任尚書一職怎麼就直接越過這二位,直接薦了那郎中?
    大殿中在站的禮部左右侍郎聞言,更是一張臉乍青乍白,不明白這二選一的提任尚書的機遇就這麼越過他們掉底下去了?
    “陛下,臣以為不妥。”
    張青榆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
    “哦?右相覺得哪裏不妥?”皇帝淡淡挑眉。
    “陛下,六部主事官員的擢升向來都是按級擢升,禮部尚書請辭,按理該是由左右侍郎二人中選一提任,二人主事期間並無紕漏,政績顯著,自然沒有越級提升的理由。”
    皇帝點點頭,“劉墨林,那你為何越級薦郎中於成忠接任禮部尚書一職?”
    “回稟陛下,這正是臣要上奏的第二件事。”
    劉墨林不疾不徐的從袖中取出一份奏折呈上。
    一旁的宮人接過他手中的奏折呈上給皇帝陛下。
    皇帝接過奏折一目十行的掃過去,看到後麵,眉頭一擰,“彈劾?”
    “回稟陛下,正是。”
    皇帝勾起唇角,揚揚手中的奏折,“右相,你說此二人主事禮部並無紕漏,政績顯著?”
    張青榆聽到皇帝那彈劾二字的時候,就心頭一跳了,“陛下……”
    “溫子然,莫習凜。”皇帝將手裏的奏折反手拍在龍案上。
    被點到頭上的禮部左右侍郎心如鼓擂,跌跌撞撞的從朝臣隊列中站了出來,還等反應,就猛一下跪倒在地。
    “陛、陛下……”
    “吏部尚書彈劾你二人在主事禮部期間,貪墨朝廷貢品數百餘件,貪汙白銀二十餘萬兩,你二人可有話說?”皇帝右手執著奏折在龍案邊緣上敲了敲,眼裏有冷意漫上。
    “陛下!冤枉!臣冤枉啊!”二人一聽,嚇得魂不護體,連聲直呼冤枉。
    “是不是冤枉那也得等朕查了才知道!”皇帝猛地將手中奏折甩在案幾上,“刑部尚書傅淩天。”
    “臣在。”
    “朕命你即刻彙同大理寺禦史台,將此事給朕查清楚!”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貪汙本就已是大罪,更甚還是貪墨朝廷貢品。
    “臣遵旨。”
    張青榆聽到皇帝的旨意,背脊都汗濕了!皇帝會不會早就知道這彈劾一事——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那剛剛那話——
    豈不是,豈不是把自己又一次往火坑裏推——
    沒等他緩過神來,皇帝又一道聖旨將他徹底砸懵了過去。
    “傳旨,擢升右相張青榆為尚書令,統領六部,一起參與徹查此案,將他二人收押,即刻徹查!”
    “臣遵旨。”
    “臣……臣遵旨……”張青榆哆嗦著,臉色一片慘白。
    果然是……果然是……
    果然是要辦他了嗎?!
    “退朝!”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冷汗淋漓的張青榆,折身離開了大殿。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等皇帝一走,張青榆幾乎栽倒在大殿中。
    一步錯,步步錯呀!
    可是他到底是哪裏惹惱了這位喜怒無顯的天子!?
    “恭喜右相了!”一個早朝就沒開口說過兩句的王輔臣,等送走皇帝,轉身就朝晉升尚書令的右相道喜來了。
    張青榆青著一張臉,僵硬的虛應了一聲。
    王輔臣笑笑,“看來德妃娘娘很受皇寵啊,這尚書令一職,自先皇撤去之後,陛下登基十二載,右相還是第一人呢。”
    張青榆幾乎咬斷牙根。
    尚書令嗎?!是為人臣之極了,可是……
    王輔臣笑眯眯的道喜之後,就一整官袍率先離開了,聽著殿中那熱熱鬧鬧的道賀聲,王輔臣笑得深意滿滿。
    尚書令啊,為人臣之極,卻無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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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古代為什麼這麼難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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