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不耐煩：“我說了，我不在乎。我現在在乎的人隻有小貞和你，以前我覺得姑姑姑父是通情達理的長輩，或許會認可我們，但是現在看來，我錯了。”
    看來剴賓並不知情，是我狗血劇看多了。其實，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足夠搬上大銀幕，供無聊的家庭主婦消遣時間，不需要再添油加醋了。我鬆了一口氣，但是，緊接著我就得告訴他實情。
    “如果我告訴你，”我故作鎮定：“大姨就是你的親生母親呢？”
    電話裏沒有聲音，隨後他說：“你他媽別逗我了，今天又不是愚人節。”他發出幹枯的笑聲。然後，我就聽到了打火機的聲音，他在電話那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小貞在你旁邊嗎？”
    “沒有，她在賓館。”我可以感覺到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這些都是小姨今早告訴我的。你知道為什麼你父母感情那麼差嗎？不僅僅是大姨因為姨丈失去了受教育的機會這一點。其實，大姨第一個嫁的人並不是大姨，而是你的親生父親，姨丈和他是情敵關係，所以姨丈對你……。也就是說，你就是大姨的親生兒子。”頓了頓，我又說：“也就是說，你和小貞，是有血緣關係的。”
    遠方，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剴賓嘴裏的香煙滑落在地，絲絲青煙從火星裏上升搖曳。剴賓則呆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喂？”我焦急地問：“剴賓你沒事吧？說句話呀？”
    “子米，”約莫過了一分鍾，他像是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問我：“你說這會不會是姑姑為了拆散我和小貞，故意編出來的故事？很有可能不是嗎？他們都能把小貞關起來，更何況撒個謊。一定是他們撒的謊！對，沒錯，我媽也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件事，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像是我親媽。”
    我歎了口氣，“小姨不像是在撒謊，你想想，小姨脾氣向來都特別好，為什麼聽到你們的事情後，反應那麼激烈？為什麼原本支持我們的姨丈，一夜之間，寧願將小貞關起來，也不願你們在一起，恐怕小姨在昨天已經告訴姨丈了。小姨其實一直知道這件事，她擔心你們受打擊，所以沒有說出來，可是現在，事情已經到了她無法控製的地步，所以，她告訴了我，並且，讓我轉告你們。”
    “不可能，我打電話問我媽。”
    接著，電話就掛斷了。
    我草草收拾了桌子，回到房間裏，閉著眼睛躺在搖椅上。可是睡意全無。
    過了半個小時，我又給剴賓打過去。我甚至在心裏期盼著，大姨能夠證明，這一切是小姨胡編亂造的。可是又有直覺在告訴我，現實就是如此。我的頭腦像是正在舉行一場辯論賽，而作為裁判的我早已被這天花亂墜的聲音吵得頭疼欲裂。
    電話接通後是一個醉醺醺的聲音，後麵還有低音炮發出的沉重的金屬音樂。然後，剴賓似笑非笑的聲音開始傳入我的耳朵：
    “這世界太他媽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