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米傳 第二十一章 前情似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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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麵,就是那天清晨小姨告訴我的事實真相:
那年大姨年方十八,小姨說,大姨當時是村裏數一數二的美人。外婆外公照原先設定的計劃,決定將大姨嫁給姨丈。但卻遭到了大姨的誓死抵抗。
小姨說,那時候,每天晚上,她都可以從門縫裏看到外公外婆端坐在大姨麵前,不斷地唉聲歎氣,外公曉之以理,外婆動之以情。有時候會傳來激烈的爭吵,有時候是大姨憤憤地扭頭就走,摔門而出。而姨丈就遠遠地坐在一旁,埋著頭,一言不發。
外公他們簡單地以為,大姨不過是嫌棄姨丈少了一隻手,可是隻有姨丈知道,大姨早已有了自己鍾情的人。畢竟,他們在同一個製衣廠裏做事,姨丈每天都可以看到,大姨和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眉目傳情。
因為不知情,外公外婆的苦口婆心不但不起作用,反而對大姨的抵抗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在一個看似平淡無奇的早晨,姨丈像往常一樣來到廠子,呆了一早上也不見大姨的身影,接著,他發現那個男子也不見了。於是姨丈就知道了,或許,這兩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但是姨丈並沒有興師動眾地去找他們,隻是正常上班、下班,聽到他們倆兒私奔的事情後,故作驚訝地說一聲:“哦?”
這一切,仿佛在冥冥之中早就注定,所以,它以一種名為“傳承”的形式,再次降臨在剴賓和小貞身上。多麼富有傳奇色彩的一個詞語--私奔!
二十多年前,就在灰色外牆的製衣廠裏,斑斑鏽跡的機器堆在五顏六色的破衣破布上,晃啷啷地工作著。就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下,大姨與一個男子相愛,然後和自己的心上人牽著手,毅然決然地將自己的下半生依托在這個男人身上。
這簡直和昨晚剴賓小貞所做的如出一轍,他們在夜色中牽著手,拉著行李快樂地逃跑,然後依偎著彼此,在火車硬座裏沉沉睡去。可是,不管是現在的剴賓和小貞,還是當初的大姨,他們的未來依舊是模糊不清的,未來,就像前方一個又一個的站台那樣,並不會因為他們瘋狂的舉措而退讓半分,它會在不遠的前方,如約而至。
大約過了一年,小姨聽到大姨結婚生子的消息。然而此後不久,又從外婆口中聽得,他們迫於經濟壓力,將孩子送了出去,並且,在這之後倆人的感情一落千丈。
沒錯,那個孩子的名字就叫做“剴賓”。
看得見開始,猜不到結尾--這原本是生活最動人的特性,它在我們的內心留下期待。可是一不小心,它反而成了生活最殘酷的事實。
三年後,大姨回來了,帶著一身的疲憊。積攢了三年的熱淚在見到外婆的一霎如泄洪般噴湧而出。
再後來,大姨就和姨丈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