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剴賓臉上腫脹的痕跡，聚會被推遲了一周。可即便如此，我和剴賓小貞說起話來還是特別別扭。因此，本來應該是主人的我們卻反過來需要林夏他們不停地尋找話題，調節一不小心就會冷卻下來的氛圍，仿佛他們才是主人，而我們不過是三個扭扭捏捏的羞澀訪客。
    好在林夏天生就是個暖場高手，她樂此不彼地想出各種無厘頭的理由給所有人灌酒，不失時機地起哄調侃一下方齊和秦可，在某個人唱歌走調的時候誇張地指出來。總之，林夏一個人撐起了整場聚會。我真的要感謝她。
    在林夏不懈的努力和酒精的作用之下，我們漸漸都不再拘謹。所有人都癱倒在沙發上，眼睛微醺，搖晃著手中的酒杯，歌聲變得越來越放肆。林夏點了一首《雨蝶》，我忘了這首歌是還珠格格的片頭曲還是片尾曲，或者是插曲。當熟悉的旋律響起的時候，每個人都在忘情的歌唱。
    秦可看著站在所有人前麵，雙手握著麥克風的林夏，對我說：“子米同學，林夏真是個好女孩兒。”
    “是啊，”我說，“雖然總是大大咧咧的沒有頭腦，但是和她在一起覺得很輕鬆。”
    “說得對，”她有點兒醉了，聲音忽高忽低，“不像我，我就是那種長得有點好看，其實是最沒用的女人。”
    “別這麼說自己，”我說，“太優秀的人總是對自己不滿意，你就屬於那種太優秀的人。”
    “我是發自內心的，”她舉著搖搖欲墜的杯子把裏麵的酒一飲而盡，“你知道嗎？當初我知道自己懷孕了，和那個混蛋大鬧了一場之後就分手了。那時候我很害怕，我不知道究該告訴誰，平日裏那些和我看似關係很好的人其實都靠不住，我要是和她們說了，就等於把我懷孕這件事公布於眾。這時候我就想到林夏，我發現我隻能告訴她，因為我知道她會真心幫我，而不是落井下石。你知道嗎？她就是那種在你身邊你卻看不到的幸福。”
    我說：“我當然知道。”酒精讓我頭昏腦漲，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按理說我和林夏認識的時間比她要長。我和林夏是同班，她和林夏不過是隔壁班而已。
    “但是，”她說，“有一件事情你這個笨蛋還不知道。”她用手指著我。
    “什麼？”
    “林夏，她喜歡你。”
    我笑了笑，揮了下手說道：“不可能，我都問過她了，她說是和方齊開的玩笑而已。”
    她也莫名其妙地笑起來，說道：“你傻呀，你已經有女朋友了，林夏她好意思直接說出來嗎？她也是要麵子的。”
    “你怎麼知道？”我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你才不是魚呢，”我想她是真的醉了，“我和林夏都是女人，女人怎麼可能不懂女人呢？她就是喜歡你。”
    “你撒謊，”我感覺酒精不斷地湧進我的大腦，讓我昏昏欲睡，我說，“她不喜歡我。”
    “她喜歡你。”她不依不饒。
    “她不喜歡我。”
    我們兩個就這樣像兩個拌嘴的小孩兒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恍惚間，我聽到自己在說：
    “那我該怎麼辦啊？”
    第二天一早，我強忍著腦部裂開般的疼痛睜開沉重的雙眼，發現大家橫七豎八地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電腦和音箱都還亮著，剴賓和小貞摟在一起，秦可身上蓋著一塊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毯子，應該是方齊昨天向剴賓要的。我決定把所有人都弄醒，於是，我把音響聲音調到最大，然後找到《死了都要愛》，接著果斷敲下了左鍵。
    隨著阿信一聲震耳欲聾的“死了都要愛”，沙發上的人不約而同地睜開了一雙不知今昔何年的迷蒙的眼睛。
    林夏用手揉著眼睛說道：“我這是在哪兒？”她閃著眼睛看了看身旁的剴賓和小貞，迷惑地問道：“你們是誰？”接著又恍然大悟地張大了嘴巴，發出一聲幽長的“哦”。
    聚會就這麼結束了，這也意味著“暗香”從現在開始就不複存在了。其實在昨天，店門就已經不開了，辦完這個儀式，它也算是風風光光地落下了帷幕。
    而關於昨天秦可對我所說的話，我當然當它是醉話。醉漢的話可信嗎？我才不管什麼酒後吐真言之類的鬼話。所以我就理所當然地，又度過了安詳的一周。
    ……
    好吧，我承認我在撒謊。
    這幾天，不論我做什麼，腦中都會不合時宜地想起秦可的那番話。我很清楚，自己喜歡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思齊。但是，如果傻乎乎的林夏真的如秦可所言，暗戀著我又不好意思表達，那麼我覺得自己必須做點兒什麼。於是，我撥通了秦可的電話。
    “是我，”我說，“子米。”
    “不好意思，”她說，“我忘了存你的號。”頓了頓她又說，“有事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你還記得那天在‘暗香’，你對我說過的話嗎？”
    “忘了。”
    我沒想到她回答地這麼幹脆，可是隨即她就開心的笑了，她說，“逗你玩兒呢，我當然記得。”
    “大小姐，說正經事兒呢，”我朝空氣翻了個白眼，“你也知道，我有喜歡的人，我也不希望林夏心裏藏著什麼讓她不好受的事。所以，你現在是清醒的，你認真地告訴我，你說的那番話有依據嗎？”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她的話聽起來很不正經，像是一邊幹什麼其它的事，一邊說話，“我們都是女人，女人的心事我一眼就能看穿。林夏在你麵前裝作若無其事，可是她不可能裝一整天，裝一輩子。”
    “你還是沒有依據，這不過是你自己的一麵之詞。”
    “好吧，”她說，“這樣，我隻問你一句話，你喜不喜歡林夏？不要跟我說什麼不知道或者你隻喜歡北京那個小娘兒們之類的廢話，你隻需要回答一個問題，喜歡，還是不喜歡？”
    喜歡，還是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