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小為哀,年少為樂 第四章:她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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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內,夏林毅立與落地窗前,淺藍色的窗簾映襯著高大偉岸的身形,足足一米九的身高,無形之中造成了壓迫感。
早在聽見大門打開時他就起身而立,花園內的景象盡收眼底。
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小兒子不知何時已經坐在花園內的長椅,隱埋在四周斑駁的小樹陰影之中,夏晨天一直都是一個安靜的孩子,隻做不說的性格,這點讓夏林毅尤為滿意。
順著夏晨天的眼光方向望去,他的小女兒晨曦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嬌豔欲滴的玫瑰花朵。
因為距離,這樣看過去越發顯得她瘦弱渺小。
夏晨天匆匆走向她,在將要觸及的一瞬間開口製止了她。
夏林毅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們交談,雖聽不見說話內容,但從王姨臉上洋溢的笑不難看出是愉快的。
看來他們可以相處的很融洽。
夏晨天生性冷傲,樣樣都喜歡爭第一,在學校品學兼優,課外學畫畫也是學的有模有樣。班主任曾和夏林毅說過他一切都好,唯獨性格太過內向,下課放學都不怎麼和同學玩鬧,甚至連說話都很少。
可是此刻分明是他先同晨曦開了口,並且還是互動形式的交流,原本以為孤冷的兒子會對女兒視而不見,沒想到盡是初見就有了交集。
想到這,夏林毅心中不免暗喜自己做出的決定是正確的,有個同齡人互相陪伴著成長,定是件好事。
多年後的夏林毅回想起今天這一幕,心中苦澀難言,他總是覺得,或許是自己一開始就下錯了定論,又或許是自己失責與父親一職才會一手造就了那些再也無法彌補的過錯。如果當初自己不是為了事業一再忙碌而忽略了這一雙兒女,如果當初自己早些看出端倪,如果自己沒有狠下心,如果他不曾與葉景荷相識,如果。。如果。。無數個如果慢慢成長為巨大的漏洞,就像一張大網,網進了身邊人的命運。
偌大的客廳裏夏晨天靜坐在沙發上,眉頭微擰,旁人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王姨正碎碎念平日瑣事,這一老一少似乎很是投緣。
彼時,晨曦忽然覺得喘不過氣,胸口異常悶熱,頭暈目眩的感覺席卷而來。王姨正說的來勁,麵前的小人忽而向後,弱小的背猛然一下撞擊在身後的電視櫃上。
她雙肘牢牢抵著櫃子,本能的反應不讓自己栽倒。小晨曦的臉色越發蒼白,微薄的嘴唇大口喘著氣,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人措手不及。
“曦小姐,夏老板,你快來阿,曦小姐曦小姐”
王姨尖銳語無倫次的叫喊聲招來了另外兩個保姆,“還傻愣著幹嘛,快去幫我喊老板下來,快去呀”
夏林毅急急走來,晨曦此時隻覺天旋地轉呼吸困難,她的胳膊上有著一顆一顆的紅色小點。
“可能是過敏了”低沉的聲音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所以處事不驚,冷靜分析。
“都怪我都怪我,帶她去了花園,莫不是花粉過敏。”王姨懊惱後悔,真的是心疼她。
“我現在打電話給李醫生,你把她抱去臥室床上。”
王姨抱著夏晨曦快步上了樓。
客廳沙發上,夏晨天仍舊坐著,剛剛他一直冷眼看著一房間的大人忙前忙後,他不動聲色,不問不急。
對於這個仿佛從天而降的妹妹,仍舊處著懷疑的態度,他甚至覺得她是裝腔作勢,而博取大人們的同情關愛。
這少年怕是沒有想過,光陰似箭的背後,那麼多個白晝黑夜,他會寵她進了骨髓,根深蒂固。
十五分鍾後夏家的私人醫生李玄文匆匆而來,對於這位夏家千金,他可是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又是聽診又是詢問,細細看舌苔看眼睛看皮膚,最後才確認了是花粉過敏症狀。
李玄文摘下眼鏡,用醫生慣有的嚴謹態度對眾人說道,“夏小姐是花粉過敏症狀,皮膚接觸花粉會起紅點,加上體質偏差所以過敏反應比較嚴重,還好隻是輕微接觸到過敏源,這日後可是不能碰不能聞花香了,還不僅僅是皮膚過敏,因為也有過敏性鼻炎現象,旁人多半是隻有皮膚過敏或者鼻敏感,她是少見的兩者都有,一定要嚴加防範了,萬一要是因此患上哮喘就會更加棘手。”
夏林毅聞此不免擰眉,這才六歲便要落下病根了?也不知她母親是怎麼照顧的,自己孩子是過敏性體質都不知道嗎?若是早早相告,今日也不至於遭罪。
王姨搖搖頭,滿是沮喪,“都怪我阿,不該帶她瞎轉悠,老板扣我月資好了我這心裏過意不去,”
“是我自己要去的。”夏晨曦一直沉默不語,此時聽聞王姨主動討罰,喘著氣急急開口。
王姨看著她蒼白如紙的小臉,即是身體不舒服也努力幫她說話護她周全,心裏百感交集,不禁流了眼淚。
“王姨,你別哭,是小曦不好,以後不會了,小曦會很乖。”
“好了,不知者無罪,你也不用太過自責,以後多注意就是,”夏林毅對待家丁向來友好,即便他不苟言笑嚴肅認真,他們也無疑他是個有情有義的好老板。
而現在,李玄文醫生配好了藥,準備給晨曦輸液。
擦了酒精,拍了好幾下,白皙的小手才顯出較細的血管。
冰冷的針頭顯得尖銳刻薄,王姨疼惜的示意伴臥的小晨曦背過身去。
她卻在清涼的針頭即將紮進血管的瞬間轉過了身,睜睜看著它紮進自己的血管。
王姨困惑的看著身旁小人,尋常孩童哪個不呼疼,她卻是一幅淡定模樣,不叫不哭,麵無表情,連好看的眉毛都沒皺一下。著實讓人吃驚。
“曦小姐果真勇敢,獎勵你一個”李玄文說著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拿出一顆糖果,糖紙顏色絢爛可愛。
“謝謝醫生”
自此她便落下了一個習慣,每次掛水打針做皮試,都要親眼看著針頭紮進
皮膚,不是不怕疼,心中覺得怎樣都是要挨一針,比起突來的疼痛,還不如看著有所準備來的好。
夏林毅冷顏望著自己的女兒,覺得她很不一般,自發現過敏以來,沒見她說過一句難受或者疼痛,更沒流下一滴眼淚,這不同於同齡人的反應倒是奇特,讓她吃藥打針也沒有一句不願意,不嬌縱,不卑不亢,堅韌勇敢。
此時此刻,誰都沒有注意到臥室門口的那個身影,所發生的一切盡收他的眼底。
是自己錯了嗎?原以為她是裝模作樣尋求庇護,豈料她是如此安靜頑強。
有意思,比班裏那些動不動就哭鼻子吵吵鬧鬧的小女生好玩多了。
夏晨天收回視線,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這世上總會有一些人,因為別人的與眾不同而心生趣味,也由此打開了自己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