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請我去森淼喝咖啡吧。”下了課我厚著臉皮跟陳也說。
    這節課是西方哲學原著研讀，陳也他們哲學係的專業課，我翹了自己的預防課跑去蹭的。我在大一的時候選過這門課，特別喜歡那個老師。現在大三了，專業課排得滿滿的，都沒有時間上喜歡的課，就隻好蹭課啦。
    “你有毛病吧，現在是北京時間十八點二十三分，你確定你要現在喝咖啡？你晚上還想不想睡了？”
    “我就是想喝，怎麼著，你不服？”
    “你還非去森淼……”
    森淼其實嚴格來說不算一家咖啡店，是一家書店兼賣咖啡。森淼的店主是一個灰白色長頭發的大叔，感覺很有氣質——略帶癲狂的文人氣質（我真的是在誇你啊大叔~）。這家店深得我心，主要是當年哲學老師（對，就是上麵提到的那個）推薦我們讀博爾赫斯的《小徑分叉的花園》，我在圖書館沒借到他的書，跑了幾家書店也沒買到，然後就上網下了電子版，看完之後感覺此人甚萌，於是我又多方尋訪，終於有一天和陳也閑逛的時候發現了這家店，在這裏買到了博爾赫斯全集——連亞馬遜都沒有貨了啊T，T。而且這裏還賣各種舊書，就是價格比較坑——原價一塊四的《偽幣製造者》硬生生地被賣到了26元我也是跪了，但是看在它是1983年出版的，還是上海文藝出版社，我還是忍痛拿下了。
    對了，還沒說到重點——森淼的咖啡也是死貴爛貴的，雖然大叔的咖啡磨得很好，而且可以根據個人喜好加奶加糖加各種配料，但是一杯咖啡七十多也是太坑了。
    “要不，你去我家我現磨給你喝？”陳也說。
    對了，之前忘記說，陳也沒有住學校宿舍，而是在外麵租了一套房子。陳也是高幹子弟，他爺爺是大將，他大伯參加過抗美援朝，也是戰功顯赫，他老爹是市委書記。陳也是他爸四十幾歲才得的老兒子，他上麵還有三個姐姐，所以他特別受寵愛。總的來說人家土豪生活就是滋潤，不像我得擠在六人間的小宿舍，還在六樓，水壓低得有時廁所的水都衝不出來。既然我勾搭上土豪當朋友，自然要好好宰他一宰。
    “不行。我再怎麼著也不能晚上去你家呀。”
    “服了你了。走吧。”
    我們來到森淼，一直到咖啡做出了來，已經快八點了。
    我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對陳也說：“你看看我的脖子，有一條紅線。”
    “是有，怎麼回事？”
    我也是豁出去了，把看到羽衣人的事，他跟我說的話，還有之後做的頭飛出去的夢全部都告訴了他。
    “每天都做這樣的夢？”
    “倒也不是每天……”
    “脖子上的紅線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就這兩天。”
    “你知道落頭民嗎？”
    “誒誒，怎麼說到這個了。好像是一種妖怪。”
    “對，是南方的一種妖怪，他們的頭可以飛出體外。《搜神記》裏有這樣一則故事，說是三國時，吳國將軍朱桓有一個婢女，每天晚上別人睡覺後，她的頭就飛走了。從狗洞和天窗中進出，用自己的耳朵當作翅膀。快天亮的時候，她的頭再飛回來。身邊的人發覺不對，就在夜裏點了燈去看那婢女，見她隻有身體沒有頭，勉強有呼吸。”
    “這……，”我不禁有點驚駭，“後來呢，那群人把她怎麼樣了？”
    “人們用被子把她的身體蓋住。到拂曉時，她的頭飛回來了，但因為被子遮住了身體，頭就不能安上去，掉到了地上，她的頭歎息著十分愁苦，身體的呼吸很急促，好像快死了。於是人們就拿掉被子，那頭又飛起來，安到了脖子上，一會兒就平靜了下來。朱桓以為這婢女是個怪物，嚇得不敢再收養她了，就讓她走了。日後詳細地去了解她的情況，才知道她是落頭民。”
    “那她還算幸運了。”
    “是啊。據記載，當時南征的大將軍得到過很多這種人。又曾經有人趁落頭民的頭飛走後用銅盤蓋住他的脖子，讓頭接不回去，他們就死了。”
    “等等等等，所以你懷疑我是落頭民？！別開玩笑了！！”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性啊。”陳也說得一臉淡定。
    “這個時候難道不是該先懷疑我的精神方麵出了什麼問題嗎？畢竟先是看見了妖怪，又開始反複做這種詭異的夢。”
    “你覺得自己精神分裂了？”
    “也不是……唉！總之，就算我真是妖怪，我也不該現在才出現這些狀況，我畢竟正常地生活了那麼多年啊，而且連個妖怪的影子都沒見著，不是嗎？”
    “話雖如此，但是也不能排除你的能力被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顯現的可能性啊。”
    “你還能更中二一點嗎？”
    “能。你的肩上擔負著阻止人類和妖怪大戰的使命啊！~”
    “……”
    “總之你不妨先問問你父母，說不定你真有落頭民的血統。”
    “這讓我怎麼問呀？不行不行！”
    “你就委婉地問問他們知不知道落頭民嘛。你看，你的家鄉在南方，和落頭民的族群聚居的地方正好一致。”
    “南方有多大你知道嗎！？再說了，你自己不也是南方的！”
    “好好好，又炸毛了。”
    “切~”
    “總之你就問問唄，要是他們沒什麼反應那就應該不是咯。”
    “好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