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汝凡在母親床前守了一個星期，期間母親斷斷續續的醒過來幾次，總是認不清楚人，親親熱熱的拉著他的手，大白大白的喊著。
    “大白啊！咱們家的魚喂了嗎？還有鴨子都放出去了嗎？”
    白汝凡總是心裏再難過，恨不得想要死去，但是還是不得不笑著：“放心吧，媽。都安頓好了，鴨蛋最近又收了不少。”
    在那幾天，白汝凡的腦中一片空白，隻想著母親能趕緊好過來，但是經曆了父親還有哥哥的打擊，母親蒼老了不少，甚至神魂俱傷。白汝凡真的不知道如果母親真的醒過來了，一定會終日以淚洗麵。
    這短短的幾天，甚至比他那會兒奮戰高考更加的難以忍受。
    直到他那幾個叔叔通知他參加哥哥的葬禮，他才反應過來，原來一切都發生了，難以改變。
    白汝凡機械般的收拾著自己。
    鏡中，出現一個胡子邋遢、蒼白消瘦的臉，暗淡無光的雙眼，眼底下青紫一騙的臉，就像是社會上的不良少年一樣。
    白汝凡摸著自己蒼白的臉，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葬禮上，哥哥的笑容依舊爽朗，那熟悉的笑容讓白汝凡的心中像是灌了檸檬水，酸澀的厲害。
    哥哥還有嫂子的棺槨並排的放著，不時的低低的哭泣聲。
    白汝凡輕輕的放下一束白色的雛菊，深深的鞠躬。
    這是最後一次看到哥哥的臉了，他現在倒是有些慶幸母親因病不能來參加哥哥的葬禮，不然還不知道會多傷心呢？
    “哥哥！”那張臉經過了淡淡的裝飾，幾乎和生前一樣。
    葬禮上，出現了許多認識的和不認識的親戚。
    那些鄉裏鄰居都在外圍，眼神悲戚。
    白汝凡被裏麵的人推諉著，來到了最前麵。
    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了那一抹小小的身影。
    白汝凡呆愣在原地，五雷轟頂一般的絕望。
    是那個孩子，是那個抓著他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帶著祈求：“叔叔，求你救救爸爸！媽媽不要小爵了，爸爸，快回來啊！”
    匆匆忙忙的回家，加上母親的冰，白汝凡也沒有再去關注這個孩子。
    想過無數可能，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樣的場合見麵。
    到底是誰將陸爵帶過來的。
    白汝凡心中突然升起了濃濃的憤怒：“誰帶他過來的？”白汝凡第一次這麼大聲，為了這個孩子。
    那個孩子就站在哥哥棺槨的一邊，隻露出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那雙豔麗的眉眼冰冷的看了一眼人群，便埋頭看著自己最愛的爸爸媽媽。
    好多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經白汝凡這麼一吼，大家才注意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影。
    “這是誰啊？呆在那個地方做什麼？”
    “還不趕緊把人弄走。”
    “就是，怎麼搞的，居然讓一個孩子混了進來。”
    白汝凡的心頓時涼透了，這群人的嘴臉他也是看清楚了。
    “夠了，他是我哥哥的兒子，不是什麼閑雜人等。”白汝凡走過去，一把抱起了陸爵。
    “小爵，是誰帶你來的。”這樣沉重的場麵，不應該讓一個孩子看到。
    白汝凡直接對上了陸爵那雙冰冷的眼睛。
    “我想爸爸媽媽了，他們說能讓我看到爸爸媽媽，但是為什麼爸爸媽媽不理我啊！我很乖的，沒有淘氣，沒有扯鴨子的毛，也有好好的寫作業。”
    “小爵，爸爸媽媽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真的嗎？叔叔！”陸爵小小的腦袋埋在白汝凡的脖頸處，放聲痛哭。
    “不會的，他們都說爸爸媽媽死了！”
    “他們是騙你的。”
    “他們說我是災星，是我克死了爸爸媽媽。”
    “他們胡說的。”
    “他們說我是孤兒，要被扔到很可怕的地方。”
    “放心吧！不會的。”這是他哥哥留下來最珍貴也是唯一的血脈了，誰也不能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