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秤座)鄧蘭欽:永遠的忠誠印刻於女皇之冠冕,攜勝利之名生輝熠熠 (250)木棉叢中升起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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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陵城東舊城牆附近,自三年前以來,這裏一直是全城最亂的一個地界,人龍混雜,商鋪散漫,戰爭中留下來的坑道此時成了黑市的倉庫……據不可靠消息稱,那裏可能是某種熱帶島嶼的香料的囤積地點,被資本家壟斷了的生活空缺奢侈品——東穀鶯煖被人群擠在牆邊的角落,黑壓壓的人群讓她就算抬頭也隻能看到肩膀,她尋找著那些人腰部曲線的空隙,往外看去,看清了人類醜惡的欲望與幾近癲狂的膨脹私心。
東穀鶯煖背著的那個包裹,很快被流氓看中了,其中一個略胖的粗糙壯士跺腳衝前,一巴掌打在牆上,擋住了東穀鶯煖最後一點視線,用另一隻手從腰包裏掏出骨刀,旁邊的小弟給他點上煙卷,這男人抽開手,肥胖的身體輕輕一斜,轉臉抽了一口煙,再轉過頭來將煙霧吐在東穀鶯煖的臉上,嗆的她一陣咳嗦。
“如你所見,閑話就不多說了,想必這包裹裏,一定藏著非常多的走貨,小妞,別以為你是妞我就不敢碰你,告訴你,在東牆區所有的囤積物,都是我們幫會的私有財產,即使是官府,也必須禮讓三分!”
東穀鶯煖小拳頭一出,男人趕忙吐掉口中的煙,輕輕鬆鬆抓住了她的小手,東穀鶯煖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以前的記憶殘餘,猛然說出了:“我又沒有拿你們的東西,放我走!不然……”男人的手掌攥的更緊了,他可憎的滿臉胡茬的微笑貼近了她無意識的傲慢,他無賴的口吻將她曾經不可一世的麵貌又再度撕開了冰山一角。
“小妞,不然什麼呢?我好像沒聽清楚呢!再說一遍好不好哇?”男人的嘴唇外藩著,腮部抽動,像是爛透了的柿子堆在爛泥裏。
是啊,不然什麼呢?又到底是為什麼,每一次危機的關頭,都會蹦出一些不由自主的,厲色的話?東穀鶯煖揉著自己被抓疼的手的壺口,在失憶後再一次在衝動的時候回想起了那些事情的點點滴滴,她試著冷靜下心神,卻怎想,一股莫名的自信的微笑在她意外發現自己讀懂了眼前的這兩個流氓的心後泛了出來,在她心中,人類的欲望果然在魔族眼中是醜惡的,她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去想,大概是因為之前麵不改色的屠戮,這種聽到醜惡的異能也就成為了她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以及陰影,當然,她自己是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的。
一束淡淡的暖陽從人群搖頭晃腦擠擠攘攘的時候掃下來,照到她毫無懼色的臉上,她一抹輕鬆自在的冷笑,與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思想在慌忙的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強三,你的那筆黑碎銀子還在嗎?”東穀鶯暖眼神析出一股寒芒,麵色稍稍沉凝,額頭微微下壓,眉毛自然,卻強力輸出了一股鮮活的殺意,她的嘴角抿起,皓齒在唇紅的包裹裏竟順流而下似的流露出一種剛正不阿的女子自尊,那一刻,兩個流氓真的難以相信眼前的這個蘿莉不是被鬼附身……
被叫做強三的混混一愣,眼神像瘋了一樣的狂瞟了下四周的景致與人,不忘將刀子橫過來,時刻顯示著自己的虛偽的厲害,他認為這樣配合他髒亂不堪的羊皮馬甲後麵淩亂的胸毛,更能讓女人向自己低頭,可他錯了,他忘了眼前的這隻就是曾經杜旗的勾魂魔鬼,被魔族稱之為“情感收割者”的同時,也同樣被人類在驚恐之餘稱作為“恐怖夜鶯”。
強三當然不能直接認同自己的軟弱,隻見他慌張地用刀子將自己的疑慮遮遮掩掩,橫在身前不斷的在空中劃砍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強三越說,語氣就越是類似奸詐的狡辯,說話聲音愈發像磨光了的錐子紮入石眼裏般的刺耳。
最靠近東穀鶯煖的那個胖男人趕忙回頭眯起眼問了一句:“她怎麼會知道你的代號,真奇怪,你之前認識她嗎?”說著說著,那強三的嘴唇已經開始發青了。
胖男人剛想回過頭製止她,她便開口道:“真可憐啊,誌福,從江濱跟到現在,一分黑錢也沒有拿到,反倒是還被自己的兄弟耍的團團轉!”此時,強三的麵色已如榨幹了的罐頭菜一樣土黃,他的嘴唇上下打顫,舌頭卻像黏住了一樣,那種流氓才有的盲目自信早就丟的無影無蹤了。
被叫做誌福的胖男人轉過身去,推開圍上來的人群,一把揪住強三的領子將其提了起來,扔掉刀子揮起拳頭比劃起來道:“好哇!竟然騙我說錢丟了,怎曾想竟是你一個人私吞了!我們之間友盡了!”
正在揮拳猛擊之前,誌福突然脖子上一冷,回頭看去,身材嬌小,隻有一米五的東穀鶯煖竟抓起那把匕首對準了他的脖子,冷笑道:“現在都給我老實一點哦,不然的話,吃掉背叛法律的東西,也算是公民的正當利益了!”誌福和強三在那一刻,還在不斷的質疑著:‘她到底是不是一個女孩子?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對匕首的鋒利熟視無睹,還能如此自信的對陣兩個比自己高出一頭的敵人?若不是職業殺手,簡直無法想象這女孩的家人到底是怎樣的身份……”
其實,東穀鶯煖的行為也不過僅僅隻是出自於條件反射,在過度驚嚇的時候催醒了心中的魔驅使了意誌前進而已,其實,她本人從誌福掏刀開始就已經嚇的半死了。
東穀鶯煖還魂之後,握刀的雙手已經開始支撐不住了,強三躲在誌福肥胖的身後,就在她開始出現動搖的下一瞬,強三一把攥住她的手,將刀反握,逼其鬆手然後一腳將掉下的刀子踢上來,用手接住,再用肘子一把頂中她的兩鎖骨之間的氣管,一腳踹中小腹將其摁倒在地,用刀在脖子及眼前晃悠,東穀鶯煖臉色從還魂之後就一直煞白了,此時更是冷汗直冒,而強三麵皮上的那種菜色已經被一種無恥欲望的紅暈所掩蓋了。
“小妹妹,你家人沒告訴你在壞人麵前動刀子是不乖的行為嗎?跟哥哥去河邊玩玩怎麼樣,玩的好的話,哥哥不會告訴你的家人你不乖的劣跡哦!”強三的手勢軟了下來,變成了肆意的挑逗,就在他即將用沾滿口水的刀尖劃破她的衣服的時候,鄧蘭欽一個權杖抽中他含著唾液的顴骨,他本能抽開手撐地的時候,鄧蘭欽的皮靴一下子跺中他的手腕骨,狠狠讓鞋底轉動,就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在鞋底下生成,強三扔了刀子專心去顧解救自己手的同時,鄧蘭欽再度抬起另一隻腳一下踏中他的腹部,然後猛踩胸膛,直至他的身體開始蜷縮並發出哀嚎聲為止。
隨後,鄧蘭欽從強三的身上跳下來,從一旁的地上拉起噤若寒蟬的東穀鶯煖的手,摟在懷中,另一隻手將刀子從手中攥緊,待那誌福扒開圍觀人群衝上來的時候,鄧蘭欽背身向後一刺,瞬間洞穿心髒,冷眼轉視,誌福連麵色都沒有改,便猙獰的躺下了。
強三揉了揉掌心,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道:“老子,老子不怕這狗官,來啊,來啊!”鄧蘭欽擦了擦刀子,閉上眼鬆手,刀子瞬間刺穿強三的下陰,強三炸了似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傳遍大街小巷,被鄧蘭欽一把踹出去老遠。
隨後,持有長槍的憲兵轟散了圍觀群眾,將所有痞子從地道裏拽出來暴揍,沈精兵監督他們圍住事發現場並收繳一切漏稅物資。
“什麼時候竟能容爾等賤民於市井胡鬧,來人!凡冒犯軍官之地痞,凡垂涎良女之盲流,一律挑掉手腳筋絡,就地閹割後送去奴隸穀等死!全家充軍北方前線!全家財產一律充公!”
鄧蘭欽頭戴一頂亞光黃色寬氈軍官帽,身披金色立領橫金章棕色呢子風衣,他用戴著黑手套的手拉過東穀鶯煖,用平靜安慰的語氣問道:“你沒事吧?要不要去軍部喝杯茶?”東穀鶯煖此時已經記不起之前那些流氓到底是怎麼受到傷害的,隻是覺得,當時有一道銀色的光,包圍了她的眼睛。
時已近夜,星光在街道上空平移著角度,徑直打在玻璃上發散成銀色顆粒狀的碎屑,將閃光的圓圈投射到屋子裏的紅棕色大理石磚地板上。
鄧蘭欽辦公室,金色漆粉刷的牆麵貼滿了金箔,翡翠的大雁雕塑在屋子一側角落的檀木基座上展翅高飛,在靠近窗戶的地方擺了牛皮的沙發,而正對著門的對麵,是凸出樓房部分的一個白色大理石的圓弧彎,凹進去的大理石雕刻了雅典娜祈禱的石塑。
鄧蘭欽就坐在石塑下方的椅子上,前麵一張不寬的紅木桌子上,擺著一盞琉璃鏡子,雅典娜雕塑的眼睛是十二麵體的透明度極高的瑪瑙,月光照在瑪瑙上,藍色的寶石閃爍的光輝投在琉璃鏡子的上麵,琉璃鏡子特殊的鏡麵成像將整個房間照的散發出清冽的幽光。
他在等東穀鶯煖的到來,在月光掛在天空的正南的時候,她便敲門了,鄧蘭欽笑道:“進來吧。”東穀鶯煖披著一根橘粉色的圍巾,頭戴一頂白色帆形高帽,帽子後方插著一根淡藍色的羽毛,帽子下端,粉紅色的寶石珠子和她的劉海輕輕將那種浮躁的氣息壓在華麗之下。
鄧蘭欽沉穩的站在窗邊,吸一根煙,透過玻璃的透明度和鏡子的反光,他在窗外霓虹燈交相輝映間欣賞著她依稀的鏡像,見她身穿一件露肩白色絲綢連衣百褶裙,內衣稍比外衣更長,多出來的部分皆綴滿銀色鏤空蕾絲的花邊,穿著一雙高跟淺黃色筒靴。
待她的臉在繁華中漸漸失去了笑意,他在一聲輕歎的呼吸後淡淡開口呢喃道:“真美啊,是吧,這,人間的世界。”他樂於看她的反應,在確認她並沒有過激或者激靈之後,他轉過身來,身披一件低領白色羊絨內絨外絲衣,一下身褐色的布褲,一雙牛皮圓頭皮鞋。
屋裏的角落,是排滿了木棉花叢的草坪,木棉花瓣含苞欲放,像是一點點瑩瑩的燭火,銷蝕著歲月趕場般的離歌,綠葉似鋪天蓋地的青色石板路,在人的腳下,在人的心中,在人的眼中,腦海中……
鄧蘭欽陪笑著請她就坐,將一杯果汁遞到她的麵前,在幾句寒暄之後,他的臉色也隨著月光的消散而變的漸漸陰沉下來。
“東穀鶯煖,你以前受過一定強度的訓練嗎?”鄧蘭欽嚴肅的問道,東穀鶯煖鎮定之下,想必早已被窗外的風景所吸引,他的眼睛,好像在繁華的霓虹中升起的星星,閃爍著激流碰撞苔蘚的黑色清光。
“那個,我也不是非常的清楚,總之,在每一次意外遇險的時候,總有一種銀色的光照的我暈了過去,然後,醒來之時,敵人皆已經倒地。”東穀鶯煖躲閃著他的視線,鄧蘭欽卻朝著她的脖頸看去,他迫切想要知道,到底有多少值錢的秘密從那裏被阻斷了。
“還記得在山神穀,在失憶之前發生的事情嗎?”鄧蘭欽垂下頭,這似乎能讓她感覺到輕鬆一些。
“我哥哥說我是沒有記憶的孩子,說我隻要記住這些美好便足夠了,知道嗎?每天在一種似乎是炙熱的癲狂中經過浴火重生後驚醒,每一次危機時刻突然失去意識,又往往能化險為夷,我雖然不知道,但我簡直快因為這種日子崩潰了!”一滴滴淚水從她的眼中落下,鄧蘭欽一顫,拉開抽屜將抽屜裏的紙巾扔過去,再用手托起下巴,道:“再繼續。”
“好像,每一次失去意識,我的耳朵也像聾了一樣,隻剩下幾個詞,比如;惡魔、罪子、天譴、收割等等的詞語,我並不知道這些詞到底代表什麼含義,總之,這種猙獰越是去回想,在記憶中就會越來越模糊。”東穀鶯煖輕輕晃動腦袋,好像是逃避他凜冽似北風的視線,鄧蘭欽緊了緊嘴唇,手心竟也出了汗。
“東穀鶯煖小姐,根據我們的猜測,你可能是能力的先天性持有者,因為某些特殊原因,不便敬告,但是,請不要欣喜,你知道,能力意味著迫害的關係嗎?相同的例子,一百五十年前,這片大陸上活躍著數以萬計的煉銅銅匠,那時候的銅,是廉價的藝術品,是無私而非如今黑市壟斷的必需品,然而,夏八世夏芒帝,認為銅鼎無須限製,便開啟了用銅鼎扔到黃河裏祭奠先祖的紀元,然而,誰又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辛辛苦苦煉製出來的銅鼎如同被屍沉大海一樣永不出頭呢?
於是,大陸上的銅匠組織了罷工,夏芒帝派武裝勢力進行鎮壓,數次交鋒,銅匠們終於決定與政府決裂,夏芒帝一怒之下取消了對銅鼎的保護法令,改為銅納重稅的嚴法,然而,這對銅匠來說卻是滅頂之災,因為資本家們不會賠錢來投資這些藝術品的,銅匠們帶著憤恨將大量珍貴的銅鼎一起搗毀,將製作方法付之一炬,並發誓後輩生生世世,永不為冶銅師!然而,時至今日,銅的冶煉方法稀少而不經濟,極少數的古籍也被大家占據,黑市興起在赤陵城東,如你所見,你的能力,其實就如同那些掌握了尖端技術的銅匠一般,如果不加以節製,不隱藏好自己,等待你的,將是無盡的迫害。”
繁星燦若冰晶珍珠,光亮穿透幾億年的塵埃,毫無保留的綻放著最亮麗的星光,東穀鶯煖起身離開,鄧蘭欽想做挽留,他站起,手撐桌子道:“將軍府,你哥哥和你嫂子都已經去了島上了吧?現在,府上大概是一片黑暗,你這樣的女子,又怎麼能住在那樣的地方呢?跟我來吧!”鄧蘭欽招手道,東穀鶯煖好奇的跟上去,走廊盡頭的一間,掛滿珍珠項鏈的琉璃燈罩,黃金鍍在酪素漆皮上麵,整個地板是用紫水晶與大理石砌成的,東穀鶯煖一下子撲倒在床上,床是用絲綢縫製的,內裏是天鵝絨的軟墊,鋪在一塊光滑的榆木上麵,十分舒適。
東穀鶯煖起身,對圓弧陽台上抽煙的鄧蘭欽道:“那個,真的好謝謝你,我以後真的可以住在這裏嗎?”
鄧蘭欽將夾著煙,愣了一下,從陽台上跳下來,緩步走入臥室,溫柔的笑道:“當然可以,祝你好夢。”
東穀鶯煖坐在床上,望著鄧蘭欽走出門的背影,清咽一口唾沫道:“抱歉,我想,你所說的銅匠,應該是你的父母才是吧?”
鄧蘭欽手握著金屬門環,正要開門,突然就被她的話驚了一下,重新冷靜時,他呢喃出一句:“是的,說的沒錯,不過,人心難測,我實在不願意看到又一次銅鼎之難,發生在我身邊的人身上,請允許我用任性的方式,將你留在我的身邊……”霎時,群星充滿了他孤獨的背影,走廊上的燭光皆已熄滅,他的半個身子已經浸沒在了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