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瓶科爾雅:漆黑一片四處流淌著紅色的世界,如何才能尋到真正的幸福 (189)毀滅前夕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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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織的情感線條錯開命運的兩端,為達到相同的目的,賭上幸福的全部,願意誠懇獻上守護。——題記。
明晃晃的拱形建築內,來往的公務人員有說有笑,有的捧著茶水有的斟著美酒,絲毫看不出一點封城的跡象,唯一感覺到的隻是他們腳步與行色匆匆,好像不遠的前方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而他們的口中竟無對天陵饑荒的感歎,而大多數人都在談論首相壽辰的盛大宴席。
不知多少時光飛逝,人流漸漸依稀了,看樣子是到了下班的時候,那門叩響了兩聲,酸與莘寧抬起頭,一位白衣使者站在門前:“打擾了,哈瑟先生,這是今晚的簡餐!”白衣男推著一輛銀色的金屬推車,推車上是好大一堆食物。
原來時間已晚,門被機關控製,突然開了,侍者走了進去,而後,莘寧也走了進去。
藍紫色恢弘的聚光燈,擦亮的明晃晃的羊油蠟燭,器皿的銀光和奪魄的水晶石在屋頂鑲嵌的數十顆夜明珠的照耀下啜飲著光芒的銳利。
藍色的舞蝶花卉在褐色的陶盆中被栽種的人精心的眷顧,慣壞成了溫室的貴人,它冷豔神秘的芬芳竟也不複曾經的幻想,而多了現實的馥鬱。
那千絲萬縷的金片在窗簾上高高墜起,被一根根纖細如發般的金箔絲穿插身體,月光就從那封死般找不到的小孔裏滲透進來,金銀交織出甜美的池塘景致。
屋內大理石的地板,都充盈著夜明珠與金銀絲線的絢麗光華,滿地是淩亂卻也精致的一頁頁不平的書信,上麵印著的無非是一些雅典式的常見的詠唱愛情的詩歌,他將這些抄錄在那些草紙上,一個人就這樣在屋裏待了那麼幾天。
侍者什麼也沒說,像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似的,將食物擺到桌上之後便推著推車離開了房間,剩下莘寧一個在屋內不知所措。
她隨便撿起一疊信紙,整理好,翻看著上麵的那些不規整的篆體文字,他雖學的不像當代的那些書法家那樣精煉,但也神似國人的筆跡,唯一迥乎不同的是他慣用雅典式的表達,使得這些文字在語句上略有不通:
主嗬!我並非多情又自私的宙斯,【諸神之主】
我不曾令歐羅巴動心,【宙斯的妻子,腓尼基的公主】
我沒有誘惑她離開那腓尼基,【在今天的黎巴嫩和敘利亞沿海】
令大地灑下悲哀的淚水;【腓尼基人征服了西班牙,在加迪斯建立了殖民地,進行奴隸買賣】
我並非信口雌黃且無知的波塞東,【野心勃勃,桀驁不馴的海皇,有些剛愎自用】
我不曾令安菲特裏忒心傷,【安菲特裏忒是波塞冬搶來的女人,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我沒有傷害肯陶洛斯的姑娘美杜莎,【美杜莎被愛蛇蠱惑,一覺醒來發現蛇長在了頭上】
令她變作青麵獠牙的蛇發妖魔。【人們的傳言越走越凶】
我隻是一名無知的園丁,【凡人】
恰便似丘比特也情竇初開,【丘比特是愛情的象征】
但是卻並沒有讓我的普塞克眼前一亮。【普塞克是人類靈魂的象征,她與丘比特的愛情故事廣為傳頌】
字裏行間的淡淡哀傷,竟舒展的讓人心一顫,當除去了這些名望之後,人又在哪裏存有歸屬?是否有一片星空,一片銀河,曾是向往的安樂之所,而現在那裏遍布寒流與風浪。
金色長發的男子聽到一連串的腳步聲,他好奇的從裏屋的浴室走來,紫紅色的裘皮披在身上,那瘦高的顴骨,單薄上挑的嘴唇泛出淡淡肉色的血紅,鼻梁形同那筆挺的腰部與肩膀,寬闊的胸膛與發絲碰出高貴的氣質。
令男人自豪,女人崇慕的藍色眼仁裏,淬著一抹地中海的鮮潮,眼睛是女人的信仰,是男人的驕傲,同時也是彼此同情與心有靈犀的最終奢望。
“你還好嗎,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謝謝你的奉獻,我真不知如何報答。”他擦了擦眼角旁的水滴,一股香油混合了玫瑰花瓣的香氣傳來,這是貴族的沐浴規格。
“哈瑟,有人要行刺你,你難道不知道嗎?不,即使是鷹隼的頭腦也未必比得上你一般的智慧與精明,你有卓越的眼光可以看穿一切虛偽,難道不是嗎?”
“那淩亂的謠言,不加整理,不要在意。”伊奧科斯笑了,笑的那樣天真,隻是天真裏竟有不食煙火的明媚和清麗,亦有蒼白和暗淡為之褪色。
他掀起了晚餐的金屬罩具,作深呼吸的神情:“唔,真是讓人胃口大開,善良的女孩肯跟我一起共進晚餐嗎?”他作這樣友好的邀請,恐怕是誰都無法抗拒的吧?隨後他拿來餐具:“哦,忘了,你不會用刀叉的,我去拿筷子好了。”他好像是在回避這一係列的問題,隨後,又將蠟燭點燃,整個屋子裏充斥著絕非刺骨的肅殺,而是由近及遠的真實馨香,窗戶上的金箔片早就連成一片恍惚的恢弘,早已淡忘了時間。
食物無非是魚子醬,燒雞,魚湯,奶酪,水果沙拉之類,她並不覺得這些食物簡單在哪裏,但她能覺出那伊奧科斯的眼神裏是一絲失望和嫌棄,也許在貴族的眼裏這樣的食物並不金貴,但她隻是平民,並沒有絲毫不滿意。
他們需要那種奢侈到不近人情的排場來襯托自己高貴的氣焰,品味那些激進的財欲帶來的灑脫與完美,零落後是滿地的殘渣與浪費。
看到即使是在這樣的時刻也能享受如此精致的菜肴,她也放下了擔憂饑荒的心情,殊不知這隻是政治上的策略而已,赤陵經常這樣去做。
到處人工顯得自然一無是處,雕刻的功底掩飾了一切本該存在的天籟,連那高掛的金銅燈殼,銀絲千縷簾帳,都毫無卓絕的含義,而卻多了一種浮華瑰麗下的虛偽做作。
“連完美也可以在這裏被忽略掉,莘寧,我不知道你們的人民是怎樣思考的,但我想,他們一定是浪漫而豐富的情種!”其實在希臘人的眼裏,愛情倫理才是最美好的東西,可在此時的夏國,恐怕最美好的無非是對民族苦難之讚歎之絕筆,與對國家勢頭臨息解行臨書罷了。
“哈瑟,我真的不知道怎樣說好了,我真的想要把握住我們現在擁有的,隻是總有人想要剝奪這些。。。我該,怎樣去做?”
他給了她一張繡花的金色手絹,隨後握住了那把裏拉詩琴,那是一把雙羊角狀的七弦琴,銀製的琴身,牛筋的弦絲,與月桂花紋組成的藝術品。
“你難道,忘了直布羅陀,忘了加迪斯了嗎?”她問道:“我認為那不是英勇的行為,那隻不過是屠夫!你們的船征服了直布羅陀,征服了加迪斯帝國,隻是為了將那些閃族人,那些閃民,作為奴隸為貴族效力,這怎麼能算是英雄呢?”
他的神情依舊木然,依然不食煙火似的凝望著她,像含情脈脈的釀酒男神狄奧尼索斯,像音樂之父托爾潘德,他們也有如此順滑的金發與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神是多個版本的,他卻是唯一真實,她似乎已經忘記了本身的目的,而專心享受起來。
他幫她倒上了一杯草本葡萄蒸餾香料酒,並講述了一個故事:
在遙遠的腓尼基,有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嫁給了一位遊行的騎士樂師,騎士辭去功名,與她歸隱山澗,並生兒育女,有一天,淘金的流浪者們路過這裏,騎士在金幣的誘惑下欣然答應了這群流浪者,辭別親人,他們跑去薩姆雪山,妻子等到了頭發花白,也沒有聽到一點關於他的消息,直至有一天,他和她的兒女早已長大成人,奔赴世界各地,她知道他大概不會再回來了,整整三十年,她已經忘記了他的容貌,她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他的指紋,他的印記,他的勒痕,門口的風沙淹沒了他曾年輕的腳步,她在歎息中衰老,被病痛折磨,即將不久人世,在彌留的刹那,早已破敗的屋門突然被一陣寒風吹過,門外,冰川碎裂,薩姆雪山上的冰川順著屋前的小溪滑下,她側著身子,在冰川上,看到了她的男人被冰封的麵容,依然是二十餘歲的那般年輕,帥氣,毫無恐懼,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他的時間永遠不會轉動了,永遠那樣年輕下去,而她,隻是認為這回光返照太過虛偽,她笑了笑,夢到了他的丈夫來接她,二人一起離開貧苦的人間,去往天國。
他的語調很是溫柔,像是渲染了夜光的柔和,她早已在酒氣和聲音和光效裏醉的酥軟。
“那個男人太傻了,女人也是,既然是去送死,那為何還要這樣去做?”
他並沒有急於反駁她的觀點,隻是又說了一些溫柔的話:“知道那個妻子的孩子,是誰嗎?”“誰?”“是我的父親,而那位淘金的男人,也就是我的爺爺,我父親在結婚之後,也曾效仿他父親的舉動,他辭別親友,遠征伊斯坦布爾,東至安卡拉,西至愛琴,威名遠揚,而他冒著殺頭的危險,難道,這不是傻嗎?”她竟無言以對。
“鋌而走險,爺爺想要為我們帶回一桶金子,讓我們過上優質的日子,衣食無憂,父親想要為我們和鄉親,謀求一片安樂之土,即使他們的夢想至今沒有完成,哈瑟家族的今天是用鮮血換來的,現在,我找一個時間和你成親,可有一天,假如我也說出類似的話,要與你分別,你又將如何選擇?”
“我不會讓你走的,即使我們一起貧困也無所謂!”“可無論如何,你始終是安全的,危險不在你身上,為何不能以毫無損失的方式換取幸福呢?”“換取幸福,也有一半的概率會失去幸福,我,我才沒有這麼傻!”她大聲喊道,他卻隻是歎了口氣,女人都是資本璉上的籌碼,到時候縱使有千言萬語的依依惜別,未卜的現實也將無從定義。
氣氛漸漸尷尬了起來,那股酒的澀香彌漫著清冽的憂傷在空氣中回蕩著濃重,繼而肆意似的蔓延著,他緩緩的彈奏起了詩琴,而她在他的身邊徘徊,舞蹈著。
夜式擁抱:
塗畫你的月光下肖像,
給我一盞夢式添加的燭光,
拉伸的剪影漫長,
夕陽邊緣垂低是昏黃。。。
看到這色塊頑強燦爛,
血汗斑斑,
隔著琉璃看時間旋轉,
我從未感覺到心甘苦難,
當你感到悲傷,
夜幕便會落下,讓一天,結束,
泡影裏品味珍惜,
感情怎樣的租憑,
才能擁有,這樣描摹而成的複製品,記憶,
在注定的黑夜,注定的旋律,
微笑著呼吸,這痛苦的甜蜜,
顫抖著舞動,這沁寒的炙熱,
夜空仿若,觸手可得,
璀璨的星際從不因人動搖。。。
非為懦弱,非為吞噬此刻,
盡情可以相信,此為愛之信仰,
需要強者點綴,浪漫和力量,
它特有的溫柔,黑夜裏堅強,
為夢的重疊作了壁障,它從不允許逃避開來,
虛弱彷徨的心靈,黑暗的馨香,
叫黑暗抖開,好讓思緒青睞,
青睞這羽翼,是否又珍藏,
思索你星辰下雕像,
是否也回響,昔日的安康,
被拂去的驕傲,沉溺這童謠,
它絕不會吝嗇似的,它會擁抱每一處的縫隙,
讓每一處都擁護信仰,今日寂靜而安詳,
那是無聲的一首歌,夜的霧嵐彌漫了,
它在夢裏唱響,激烈回蕩,
誰還在推波助瀾,一致的問題關鍵始終不清晰,
寬慰,釋懷,無限低吟,麵容沉凝,
哄睡,撫恤,無限傾聽,夜光之鶯,
誰還在傾聽,好在吟誦之名,
像是出生之前,很久遠似的,曾感受到的那個懷抱,
和已被世俗遺忘的安寧,記憶不複醒,
它是否已經,風雨不停,
繼而須臾,飄散,
何處尋找燦爛的影,都覆蓋著一色的星,
遙遠北國的夜鶯,露宿池塘的風景,
怎樣彌補失去的情,都自私著萬千夢境,
垂在南枝的精靈,遮蓋月光的詩琴,
均等的愛意能夠將人完全包容,和那驕傲的心跳與黑暗交融,
自己已是如此獨立和強大,希望無疑已經發芽,
是被允許的最大親密,苦笑卻始終無力。。。
放開手,與信仰同在,大膽的愛,
在這樣的月光下,總是想起你,
沒有你的黑夜怎樣度過,會成為煎熬,
而非恐懼,我依然相信,
心髒繼而變得,柔軟而堅韌,
被純淨的光所包覆,人注定要上路,
注定有抱負和旅途,注定坎坷懸殊,
你所背負的溫度,現實無疑更加動聽,
這份深深的愛意與我同在,連同敬意的信仰,
人類都是一樣,拔雲見日便可以看出,
我將永遠期待,期待他,發芽,
隻把根植入心髒,日日夜夜,
祈禱從來不斷。。。
這是一個人,一件力所能及的事物,
旋轉的一支舞,充滿了愛和血汗,
從來不甘,悲傷與淒寒,
永恒旋轉,直至這璀璨,
祈禱從來都不斷,
像這生命不會心甘,心甘於貧寒,
心髒的柔軟堅韌,我才是最大的傻瓜,
告訴我沒有你如何熬過這深夜,
彈奏的琴弦是通宵達旦,
你就同我生命,從不會心甘,心甘這孤單,
告訴我沒有你如何熬過這苦難,
人生苦短,品味這酷暑嚴寒,
不複呼喚,直至這璀璨,
旋轉的一支舞,撥動的七弦琴,
充滿了愛的敬意信仰,畢生的心血血汗,
從來不甘,以至於臥薪嚐膽,
從來不甘,莫抱怨人世苦短,
像這舞步越來越急促,我從不想停止心甘,
永恒。。。旋轉,
親愛的,別停下這支舞。。。
別抱怨這貧寒,總有一日我們終將改變,
改變貧寒,改變苦難,
乾坤顛覆裏流轉,忘記了曾經是孤單,
與名垂青史的燦爛,畢生的血汗,
堅強的心髒,從來都不甘,苦難與貧寒。。。
完。
她碧綠的紗裙裙擺在星夜的映襯下,像一條飛躍的魚兒一般,空靈,灑脫,活靈活現,她黑似綢緞似的長發掙脫了發辮的禁錮,披散了,歡愉了,她一遍遍的忘我的自由了起來,那伊奧科斯彈奏起詩琴,他的金色長發隨搖晃的頭腦一樣,瘋狂了,癡情了,瘋癲了,他的靈感讓理智混亂,衝破俗世的屏障,她不斷地跳著,旋轉著,二人的默契正巧吻合,無可挑剔,一切是那樣自由,那樣完美,那樣唯美動人,她惹人憐愛,而他萬眾矚目,全然忘卻了他的貴族身份與即將到來的噩夢。
“哎呀-嘶——!”一聲驚呼,他手中的詩琴連忙停止:“莘寧,你怎麼樣?”“沒事,大概是,傷口又裂開了吧,對不起,讓你擔憂了,旋轉的很不成樣子。”她笑了,笑的那樣甜美,在他的懷裏好似一塊棉花似的。
他將一塊冰涼的東西喂到她的嘴裏,讓她枕著他的膝蓋緩緩閉上眼睛,他繼續彈奏催眠的歌曲,一切是那樣和平而安詳,全然忘記屋外血腥的公文即將起到人工的作用,而他們所處的地方,外麵有士兵的巡邏,伊奧科斯不得隨意出入,食宿全由他人提供。
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時辰之後,她慌忙從床上坐起,傷口的刺痛還隱約尚在,隻是繃帶從原先的黃白色變成了淡藍色,誰,給自己換的呢?她毫無記憶,隻是記得自己在一個人的懷裏睡去後,那現實竟也如同一個溫柔的夢。
她下樓,在桌子上看到了那份複製的公文,牛皮紙上寫著一行紅色的血淋淋的篆楷:親王之死戰備單據,硫磺二兩,硝石若幹,木炭半斤。。。她明白,這是要做炸藥,而在戰備單據的角落則蓋了她母親幽冥的名字,這是無從更改的。
她索性直接將原先的那些著火材料改成了玫瑰,薔薇花瓣之類,並迅速謄抄了一份相同字跡的單據,從母親的屋裏偷出了印章和印台。
“你在做些什麼?”幽冥從廚房出來,發現了坐在沙發上的酸與莘寧,好在她手速很快,已經將文件複原。
“今晚有個活動,我還剩下為數不多的符紙。。。這份文件,算了,帶著吧!”幽冥將文件裝在包裏,酸與莘寧將那份自己寫的謄抄版揣在口袋裏。
“你老老實實的看家!”幽冥換好衣服和鞋,被莘寧一把摟住:“娘,我好害怕,雪一直下個不停,蠟燭又不多了,萬一有別人。。。怎麼辦?”
幽冥止步,心也軟了:“唉,罷了,你也跟來吧!”“謝謝娘,我一定會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