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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之上,桑梓之下,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光與影,亦如同晝與夜,好似參辰日月,卻又好比相伴一生。
有的人,一生下來便注定會屬於光,而有的人,一輩子都隻能隱藏於影。
我,就注定藏在影裏,一輩子,無力反抗。
但我沒有想到,在某一天,一個同身在影內的人卻會拚了命的將我推進光內,不複了她,灼傷了我。
或許,我隻能待在黑暗裏,一如倔強的曇花,總是染著無聲的歎息,淒豔而無望。
那一夜,血色一般的夢境再次出現了異變,脆弱的呼救織成了我如墜深淵的夢魘。
滿天血色,赤色的幾近刺傷我的神經,那樣耀目的紅,卻又似乎跌宕著無盡的哀傷。
da、da、da、da、
又是初到星煌時的那似幽如泣的聲音。
da、da、da、da、
da、da、da、da、
清脆而低沉的滴水聲充斥著這片天地,讓我無所遁形,讓我惶惶不安。
我環顧著血融的地方,觸目是無邊的紅,看不到自己,亦看不到希冀,我慘然,我想笑,卻又猛然間想起,在這裏,沒有我的軀體,唯有一縷靈魂飄蕩在茫茫虛無之中。
我傾聽,我體悟。
陣陣熟悉的薄荷味不知從何方拂過,似乎還參雜了鮮腥,我竟感到了幾絲似有若無的惶恐,在這虛蕩的空間內不斷放大,我企圖尖叫,釋放無從釋放的壓抑,終是徒然。
“曈……救我……救我……救救我……曈……曈……親愛的曈……救我……我好痛……”
“曈……我好累……好累啊……曈,帶我離開……帶我離開……離開這裏……”
“曈……好髒……這裏好髒……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曈……曈……救我……”
“曈……我好想你……我想見你……曈……親愛的曈……我好難過……好難過……”
“曈……好痛啊……我好想離開這裏……曈……曈……曈……”
“曈……曈……曈……我該怎麼辦啊……”
“曈……曈……曈……曈……我親愛的曈……”
曈、曈、曈、曈、曈、
曈、曈、曈——
誰,是誰在呼喊,是誰!
小野,是你嗎,小野,你在哪兒,你出來啊……
小野,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小野,出什麼事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小野,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小野……
小野,你告訴我你在哪兒,我帶你離開好不好……好不好……
小野……
曈、曈、曈、曈、曈——
小野,為什麼你的聲音聽起來那麼無助,那麼疲憊……
小野,小野,你別怕,我在……
小野……我的小野……出什麼事了……
小野,不要用這麼脆弱的口吻呼喊我好嗎……小野……我好心疼……
小野……小野——
“曈……救我……救我……”
不要,不要這樣,小野,小野!!!!!!
“曈……我好難過……曈……曈……救我……”
不要!!!!!!!!!!!!!!!
我驚恐的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瞪大了雙目,急促的呼吸著,耳邊似乎還縈繞著夢中那無助的呻吟,我感到一陣陣恐懼,整個就跟水裏澇出來似的,濕淋淋的,大腦一片空白。
甚至連在一旁緊張安慰我的吮墨都沒有注意到。
小野……我緊了緊空著的雙手。
小野,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小野……
我不知道我這樣瞪著空氣瞪了多久,等我回過神的時候,索月弦也在這裏了,我這才發現,已經清晨了,屋外的陽光明媚的讓我心悸。
我尚還記得,看見我恢複正常的時候樸吮墨整個人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蒼白著臉龐,眼中滿是焦急與擔憂,這似乎是在那個噩夢之後我唯一感到溫暖的地方了。
吮墨摸了摸我的額頭,問我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抿了抿嘴唇,有些閃躲,估計索月弦是看出我不太願意回答,連忙換了個話題問我們今天要去哪兒瘋。
吮墨沒有說話,深深的看著我。
最後我還是說,我夢見小野了。
我看見吮墨剛恢複一點血色的臉龐迅速蒼白如紙,漆黑的瞳孔縮了縮,依舊沒有搭話。
倒是索月弦開了口,說是不是夢見小野當初離開時的樣子了。
我苦笑,他離開時的樣子?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離開時是什麼樣子。
若當時我能夠抬頭看索月弦一眼,或者吮墨能夠看索月弦一眼,或許,我們就能夠發現索月弦眼中湧動的瘋狂與陰蜇,或許,就不會發生後麵的事了,或許……或許,最後的最後我們都會好好的。
當然,這些都隻是或許而已,或許,美好的憧憬與幻想,永遠與現實無關,不是嗎。
吮墨深不見低的眼暗淡無光,她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說去五爺家的私人島嶼裏玩幾天好不好。
她的提議,毫無懸念的全票通過。
去的時候整個過程氣氛都不太高,也許是因為吮墨太過蒼白的臉色,也有可能隻是我不太高漲的情緒導致的心理作用,但我覺得前者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我們到地方的時候一切東西都準備好了,五爺提議去沙灘燒烤,吮墨以做了一天的飛機有些累的緣由駁回,最後我們隻好各回各的臥室休息。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到隱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