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走神，白斂不耐煩的清清嗓子把男人的思緒拉回來。
    “要不要喝水？”問是這麼問，人卻完全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景炎瞧出來了，這人懶的很。
    “景炎。”男人的聲音渾厚低沉，內含長時間沒開口的嘶啞，因為傷口疼，說的有些費勁。
    白斂禮尚往來，“白斂。”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白斂喜靜，景炎傷重，一時間也沒找到合適的話題，兩人交換姓名後，很長一段時間沒再交流。
    白斂盯著空氣開始發呆，這是他每天都幹的事，早已習慣成自然，景炎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
    對於巫國，他知道的不多，曆史記載那原本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國，全國加起來也就萬人，而且國內沒有女人，清一色的男人，所以巫國也被稱之為男兒國。巫國人信仰崇拜的是神鳥鳳凰，因為巫國人自稱是神鳥鳳凰的後代，繼承火鳥意誌的那是男兒勇士，繼承火鳥血脈的是雌雄同體，可孕育下一代。
    男兒孕子，確實神奇。
    可惜這個國家終究還是沒能躲過戰火硝煙，六十年前天下大亂時誰也無法獨善其身，巫國被攻破後，遭遇了滅頂之災。
    火鳥意誌，雌雄同體，前所未聞，當他們淪為亡國奴時，前者死，後者辱。
    大景國一統天下後，律法對巫國遺民也進行了適當的保護，隻是這雌雄同體的雙兒依然無法得到尊重，因為容貌太突出，因為身體構造太奇怪，說的好聽是雌雄同體，說的難聽就是不男不女。巫國滅亡後雙兒融入了大景國，隻是他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生育機率又沒有女人高，這樣如同異類般的存在時過六十年都沒被接受，最終雙兒成了權貴們的玩物。
    景炎知道這些，他府裏就有兩名別人送給他的雙兒，養在後院有不少時間，因為沒有興趣，所以從來沒去看過，隻是別人送的，養著權當給對方麵子，反正他府裏不差這兩口飯。
    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用正眼看雙兒，但眼前這個白斂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景炎心情有些複雜。
    白斂慢慢回神，肚子有點餓，這才想起半天沒吃東西，但想到幹餅醃菜，胃口全無。
    “你會生火做飯嗎？”他問男人。
    景炎想了想，很緩慢的搖頭。
    “飯都不會燒，真沒用。”一臉失望和嫌棄。
    白斂終於舍得站起來，找出一根帶子把頭發綁起來，披了件衣服，特別不情願的往外走。
    景炎眸色暗沉的目送那道背影離去，隻聽過君子遠離庖廚，第一次有人怪他不會燒飯，還說他沒用，真是膽大包天。
    可向來繃著的嘴角微微上揚，哼了一聲，也不生氣。
    白斂廚藝一般，用煤氣灶燒出來的東西勉強能入口，可到了這裏用柴火燒出來的東西就有些難以下咽，不是他手藝的問題，而是火候的問題。
    柴少了，火就容易滅，柴多了，火太猛東西容易焦，柴火塞歪了，半邊熟半邊不熟，想燒頓正經的飯菜，簡直比登天還難。
    白斂最煩燒東西，尤其是成林子死後，他連掀鍋蓋的欲望都沒有，寧可每天吃幹糧配醃菜也不願意靠近灶台。成林子死前可能也預料到他會懶死，所以弄了很多很多幹糧和醃菜，夠他吃一年。
    但現在屋裏有個傷號，幹糧醃菜肯定不行，要熬粥。
    白斂隻能硬著頭皮上。
    景炎咽下喂到嘴裏的白粥，感覺味道有點怪，好像焦了？但碗裏的粥確實是白的，一丁點焦黃的顏色都沒有，難道是他嘴裏血腥味太重的關係？
    麵無表情的把有焦味的白粥咽進肚子裏。
    白斂一勺接一勺的給男人喂過去，他熬的一大鍋粥，最底下一層是黑的，黏在鍋底撬都撬不掉，中間一層是黃的，隻有最上麵一層是正常的白粥樣子，站鍋邊的時候他聞到了很重的焦味，雖然投機取巧撈了看上去好的那一層，但這味道肯定不對。
    不過也就這樣湊合了。
    景炎喝下一碗粥，胃裏暖洋洋的，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傷勢恢複的速度有些不正常的快，閉上眼將內力運轉一周天，驚喜的發現原先被毒藥壓製住的內力，如今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
    這說明他體內的毒已經解了。
    難道在他昏迷期間服食了什麼靈丹妙藥？
    男人盯著白斂，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