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莫小姐還在讀書啊，我家思甜也是碩士學曆，你們年輕人在一起就是有共同話題，不像我們這些老的，跟不上時代嘍。”飯局的後半段就是夏政委和莫例的親切交談時間，上演了警民一家親的骨肉好戲，其他人愣是插不上話。
    這種情況胡萬全以前遇見過，甚至在若幹年前見識了某些不和諧畫麵之後還反複考慮過，但是現在，這種事情決不允許發生在夏思甜的身上。
    “您還是叫我小莫吧，學校的老師都這麼叫我。”莫例急得快哭出來，心說他學經濟財會，我是生物蘑菇，沒交彙領域的好嘛，可人多又不好表現，總不能說我和您弟弟不是一對兒，他們倆才是吧。
    “特別感謝夏總，平時教會我們很多工作上的事情……”莫例忙著把自己往外摘，一側身看見胡萬全正在向自己使眼色，明白有些事情現在不能講清楚，但也不能不說，就又硬著頭皮扯下去，“還有胡，總，都特照顧我們這些員工。”
    “嗬嗬，應該的應該的。”
    “今天能夠見到夏……”莫例還真不知道應該他叫什麼，剛才介紹的時候倒是隨著胡萬全叫了句夏政委，可現在這種狀況這樣說似乎不太合適。
    “叫我夏大哥就好”夏憶苦提醒。
    莫例心中又一陣叫苦，心說今兒姐我是倒的哪門子黴呀，一個個都讓我喊大哥，難道我長得就那麼像鄰家小妹妹？
    “夏大哥~”別管心裏如何腹誹，莫例還是老老實實小聲地叫了一句，那副裝出來的膽怯又害羞的模樣很是愉悅了在座的四十多歲一顆老心。
    “誒，這就對了嘛，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其實夏憶苦想說都是一家人來著，不過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他這還是為自己弟弟著想，萬一這兩人要是沒成一家子，就別先說出來哈。
    “政委……”胡萬全聽不下去了，一下午連著胃裏反酸水兒可真不好受。
    “哥，要不您們先吃著，我們還要回公司開會呢。”這邊夏思甜也實在受不了了，讓客戶誤會也就作罷，現在是自己的親戚也來攙和一腳，一天當中各種陰差陽錯不斷，難道真是因為自己碰巧穿了一件銀灰色大衣？以後我不穿了好伐。
    “是呀政委，還要開會呢。”胡萬全也在旁邊幫腔。
    “嗯……”夏憶苦眉頭一皺，要不高興。
    “夏大哥，今天我們談下一個大客戶，公司裏麵都等著消息呢，之後還要建立項目組，安排具體負責的事情，”莫例倒了一杯酒調，整好自己的聲音與麵部表情，甜甜地說，“今天我特高興，夏總是我敬重的人，原來是有您這樣的大哥……夏大哥您更值得我欽佩。”
    “……您看我也不怎麼會說話，第一次見麵，有什麼不周的地方還要您多包涵，這杯酒是我敬您的，賞個麵子。”莫例將酒杯遞到端到夏政委眼前，一雙濕潤的大眼睛眨吧眨吧。
    “嗬嗬，瞧瞧這姑娘多會說話，”夏憶苦瞪了一眼自家兄弟，“以後還有的是見麵喝酒的機會啊，讓思甜帶你上家裏來。”
    “嗯，以後肯定要登門拜訪，到時候再和您好好聊聊。”
    莫例還真有本事，糊弄過去了夏政委，三人好不容易抽身出來，北京城已經完全被夜色所籠罩，四處是絢爛的燈火，街上依然車水馬龍，人們卸下白天的麵具，為自己又努力了一天還沒有陣亡而幹杯。
    一拍巴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夏思甜心情非常之不好，但他不能向胡萬全發泄，這不是老胡的錯，或者說胡萬全心裏更應該不爽才是。南城的老舊小區不如北城燈火通明，被黑暗吞沒身形的兩個人並排行走，手背時不時碰撞在一起，百十米的林蔭道隻能看見兩旁樹木張牙舞爪的黑色影子與天空一起消失在頭頂。沒有交談，沒有廢話，這一天說得太多，對待自己人便無需再客套。
    回到住處和平門小區，胡夏二人組迅速洗了個戰鬥澡之後，便積極投身到全民熱衷的保留項目之中，汗水四溢，津液橫流，隻有真實的碰撞才能緩解和填充身心的不安與恐懼，讓人能夠直麵現實生活中那些殘酷的現狀，或者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