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來等去等到了晚上，冬天太陽下山得早，胡萬全跪在小隔間靠窗戶的單人床上，以前當傳達室的時候可沒有這東西，頂多是一張寫字台一把椅子倆暖壺，現在的單人床是胡萬全借助學生會找來的，上麵還鋪了好幾床褥子。
    張德光和秦智盛坐在床邊，床上散亂的是英語書、數學書、刑偵必讀、邏輯課程複習資料和一本犯罪心理學，眼前的小桌子上擺著三碗桶裝方便麵，靠牆邊還有一個小書架，上麵摞著一摞報紙和方便麵、火腿腸、真空茶雞蛋一堆，地上倆暖壺倒是沒變。
    “嘿我說老胡，咱這像不像是警察辦案盯梢呢？”秦智盛一邊吃麵一邊看英語書捎帶空出嘴來聊天。
    “咱們本來就是警察辦案盯梢好麼，”胡萬全眼神都沒動就堵了回去，“快吃你的泡麵，吃完了過來換我，麵都坨了。”
    “我吃完了先盯一會兒，”張德光擦擦嘴拿過胡萬全手中的望遠鏡。
    “切，看看德光對我多好，那是春天般的溫暖啊，再瞅瞅你……跟個傻逼似的。”胡萬全嫌棄地瞥一眼秦智盛，後者依舊沒皮沒臉的笑嘻嘻，接茬吃麵看英語，似乎兩不耽誤，其實隻有麵吃是真，英語單詞都背到狗肚子裏去了。
    “看看這是不是來了，來了啊”倆人正在互相損著，張德光壓低嗓音叫人。
    “我看看我看看！”
    七手八腳奪過望遠鏡擠在窗簾後麵扒著一條縫往外瞧，小隔間裏裝的是和其他宿舍一樣的日光燈，被張德光一把拉滅，從外麵看就以為是間普通的宿舍關上了燈一樣，並沒有任何不同，“我說就這還偵查呢啊，連燈都沒關，也不怕暴露自己。”
    三個人總算是看清楚了進到小超市裏麵的人正是邱哥無疑，這時超市正在上貨，一輛車棚子上印著曼克頓麵包廣告的電動小三輪停靠在超市門口，擋住了一部分門口的道路，進進出出的學生隻能側著身走。
    “這車有問題，”張德光小聲說，“一般不會這個時間點進貨，影響買賣。”
    “嗯，也不會這麼堵在門口，學生進進出出多不方便”秦智盛附議。
    “看清楚了，這可不是進貨而是出貨呢”胡萬全提醒大家，其實不用他提醒，這仨人都看出來了，開車的人往超市裏麵搬了幾箱子東西之後又搬出來兩個大紙箱子放到後麵的小車廂裏，並且上了鎖，之後那人開著三輪車直奔學校門口走人，從始至終沒有和邱哥說過一句話。
    是邱哥來提貨麼？胡萬全心裏很疑惑，怎麼感覺這麼不對勁呢，似乎是哪裏出了問題，可又想不出問題在哪裏，幹脆一拍腦袋，“跟上那輛三輪車”。
    秦智盛抬腳就跟出去。
    “機靈著點，別打草驚蛇。”胡萬全囑咐。
    “瞧好兒吧你……”
    秦智盛去盯梢三輪車上貨物的走向，胡萬全決定親自去會會邱哥，張德光老實孩子在小隔間裏繼續蹲守，這回把燈關了，要說這三人都夠沒經驗的，監視敵人竟然在明處，但凡邱哥有點疑心肯定露陷。
    胡萬全溜溜達達走到小超市門口，隨隨便便擺弄擺弄貨架上的物品，往屋裏看了一眼，“哎呦，老唐盯著呢啊，”假裝剛看見似的，“秦智盛那小子呢？”
    “嗨我這不是跟他換個班麼，下周家裏有點事”唐球兒趕緊解釋，不住拿眼睛瞥愣屋裏的邱哥，示意他快走。這邱哥似乎打定了注意，在超市裏圈圈繞繞地逛，就是不肯出門，還不時拿眼神觀察胡萬全，一點也沒有做賊心虛的感覺，急得唐球兒直跳腳。
    胡萬全也沒想到這位爺不肯出門，在超市裏和自己對上了，心想看來他是知道我看出來了，這是在試探我呢。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吧，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您都這麼給我臉了，我還能不往上湊麼？
    “您想買點什麼？”胡萬全決定先發製人。
    “沒什麼，我就是隨便看看。”邱哥回答。
    胡萬全心說我呸你個隨便看看，我這裏又不是大商場搞促銷打折呢，你丫也不是退休大媽到處撿便宜淘垃圾，跟我裝什麼孫子啊。
    噗呲一笑，胡萬全露出他那個迷倒中老年婦女不償命的笑臉來，“您慢慢看，慢慢看，有什麼需要您就和我說，我們這是學生自主創業試點，請多提意見。”
    見人就先笑，點頭哈腰裝客氣已經是胡萬全的一種常態，無論是對待老師還是同學，至少麵子上不會得罪人。
    邱哥似乎今天就是要不給胡萬全這個麵子，別管你說什麼怎麼笑都不給你好臉色，繼續當惡人當到底了。
    總之第一次交鋒胡萬全敗下陣來，心裏不免惱火，憑什麼被你牽著走，看老子非把你幹的壞事兒揪出來不可！
    可問題是人家邱哥具體幹什麼壞事了還真不知道，頂端算是往自己店裏放了點東西，說起來還是自己的店員吃裏扒外惹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