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 LAW 240、黃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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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宅,九層舊式住宅樓頂層。
趙捷飛和劉華敲開了黃誌雄家的門,黃誌雄依舊木訥地從門縫探出頭來,唇邊一圈烏青的須根,“警官,不是說好等我老婆回來後你們再來嗎?”
“哦,有點事想再找你了解一下。”趙捷飛向小屋裏頭瞧了瞧,“不歡迎我們嗎?”
“不,不是。”黃誌雄挪開帶著餿味的身子,讓趙捷飛和劉華進屋子裏頭。
“警官,上次有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清楚了。”黃誌雄一屁股坐在長椅上,“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
生鏽的舊吊扇懸在門梁上“咿呀、咿呀”有氣無力地攪動著室內悶熱的氣流。
“我們不會打擾你很久。”趙捷飛遞上煙湊前點了火,“隻是補充幾個問題。”
“那你們趕緊。”黃誌雄叼著煙支起一條腿,扣著腳丫子,“等會我還要拿廢品去賣。”
“聽說你家丈母娘經常半夜大吵大鬧。”
“我們這裏處於是航線。”黃誌雄指了指天空,“隻要飛機經過她就說鬼子來了,然後輦東西往屋外跑。”
“那會不會影響你孩子的學業?”趙捷飛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一句,狹長的眸子卻緊盯著黃誌雄的麵部表情細微的變化。
“怎麼不會!”黃誌雄一拳捶到桌上,把杯子震得溢出了水滲進木頭中,“我就隻有這麼個兒子有點出息,指望他能考上大學,別像我那樣活得窩囊。”
“這是你兒子的這學期成績單。”趙捷飛把成績單複印件放到黃誌雄麵前,“最近下滑的厲害,這個成績上大本有點困難。”
“你。。。你們去學校了,那。。。”黃誌雄抹了一把汗,他的後背已經濕透了,皺起眉瞪著趙捷飛。
“放心,我們要求老師保密,不會影響你的兒子。”趙捷飛的眼睛掃視著房間的每個角落,最裏頭掛著洗得發白布簾,在吊扇微弱的風帶動下輕微飄動,“那裏有什麼?”
“沒,沒有啊!”黃誌雄挪了挪身子檔住趙捷飛的視線。
“我能去看看嗎?”趙捷飛站起來抬腳往布簾走去。
“那裏能有什麼!”黃誌雄“謔”一下也跟著站起來,繃著臉表情極度不自然,“不就是收回來的破爛。”
趙捷飛不理會徑直往前走去,黃誌雄伸出手臂想攔住他嚷道:“你憑什麼進去!”
劉華接到趙捷飛使的眼色,立馬上前反扣住黃誌雄的肩,“兄弟,你跟誰急?”
掀起布簾,角落去零散地堆放著雜物和廢舊品,趙捷飛取出手套戴上,把東西一件件挪開。
眼眸突然一亮,目光落在最裏頭的捧球棍,張一的木質分析結果是楓木,棒球棍的材質分鐵棍和木棍,木棍的材料一般選擇用楓木。
“這是我撿回來的。”黃誌雄被劉華死死地扣住肩動彈不得。
趙捷飛拿著紫光燈進行血跡鑒定,自下而上把棒球棍照了一遍,棒球棍在紫色光茫映射下頂端顯出深淺不一的色澤。
他半蹲地上,鷹一樣的眸子不放過每個角落,雖然很顯這裏近期清洗過,但黑灰的牆壁上有一小滴降紅,趙捷飛舉起紫光燈照過去,沿著牆角有一大片色澤。
“劉華,通知其他手足過來。”趙捷飛扭頭吩咐道,燈光照射下沿著印跡一直通往外麵臨時搭建的廚房,“這裏可能是案發的第一現場。”
“警官,求你了!”黃誌雄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我真不是想殺她!”
“每個殺人犯都是這麼說。”劉華依舊扣著他的肩。
“我兒子被他吵到睡不了覺,每天上課都打瞌睡。”黃誌雄嚎啕大哭,“我真得受不了,老婆子不死會誤了孩子的。”
“因為這樣。”趙捷飛走回黃誌雄身邊,居高臨下看著他,“所以你就殺了她?”
“不是,我真的不是有心殺她。”黃誌雄抹了一把淚,“她那天又大吵大鬧,我實在受不了,火正大著,也不知道怎麼會掄了她一棍子。”
“好多血,滿地都是。。。”黃誌雄眼睛暴突盯著自己的雙手,完全陷進那天血淋淋的回憶中,“她在地上抽搐,後來就不動了。”
“你是怎麼棄屍的?”
“後來把她裝在拉杆箱裏頭。”黃誌雄指了指床底的舊箱子,“拉到工廠。”
趙捷飛彎腰拉出箱子,“沒人問你拉著什麼嗎?”
“沒有,我平時也用這破箱子拉廢品去賣的,鄰居都習以為常。”
趙捷飛示意劉華把他帶走,黃誌雄把頭叩得“轟轟”響,“警官,我求你了!”
“我們隻是負責查案子,要求情你得找法官。”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黃誌雄全然不顧劉華扣著他的手臂,拚盡全力連跪帶爬挪到趙捷飛身邊抱著他的褲管,“警官,能不能幫我瞞住兒子,我不能影響他參加高考。”
“這個。。。盡力而為。”趙捷飛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會找人告訴你兒子,你到外地打工一年,高考後你自己再跟他說出實情。”
“謝謝!謝謝警官。”黃誌雄再次把頭叩得“轟轟”響。
“別謝了,我們也就隻能做到這個份上。”趙捷飛擺了擺手,“劉華,你帶他回局裏,現場留給我處理。”
劉華正要取出手拷把人帶走,趙捷飛喊住他,“上了車再扣吧,讓鄰居看到怕是瞞不住了。”
“嗯~”劉華收起手拷,推了一下黃誌雄,“老實點,別耍花樣。”
“謝謝警官!”已被帶到門口黃誌雄回頭,“你通知我媳婦就好了,千萬別讓兒子知道。”
趙捷飛朝他點點頭,轉身看向那一牆壁的獎狀,沒想到又是一宗倫理慘劇,很多時候他寧願麵對的是窮凶極惡死有餘辜的歹徒。
市一醫院,嚴靖曦把車泊到停車場。
“對不起!”他不記得沿途撞了多少人,隻記得這是他從停車場到住院部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你來了。”喬烈兒逆光而站,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順順呢?”嚴靖曦看著空空落落的床褥,護士已經把床頭的急救設備拆掉。
“她走了。”喬烈兒走到他的身邊,撫上嚴靖曦的額發。
“走了?”嚴靖曦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轉身欲離去,“她回孤兒院了,我們去那吧!”
“嚴靖曦!站住!”喬烈兒拉住他,看到嚴靖曦難受的樣子,喬烈兒心如刀割,“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不知道!”嚴靖曦捏緊拳頭,“你知不知道,順順是我第一個助養的孤兒,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也跟我最親。”
“我知道,她走的時候很安詳,你給了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喬烈兒沒敢告訴嚴靖曦,順順彌留之際一直念叨著要找靖曦哥哥。
“喬兒,為什麼我疼愛的人總是一個個離我而去。”想起早逝的母親,失蹤的王健仁,最後連順順也離他而去。
喬烈兒上前摟住他,“你不是還有我嗎?”
“別離開我,求你!”嚴靖曦回抱著他,夕陽透過玻璃窗散在兩人身上,渡了一層淺金色,隱約中透著說不出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