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 LAW 231、城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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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八爪魚一樣人行天橋大大咧咧橫跨寬闊馬路,這種四通八達、擁有理想的製高點的地方是流動小販的天堂,走鬼檔比市集還熱鬧。
“不買也來看看!”賣洗衣袋、電視機布套、馬桶保暖墊的大媽抖著布料瞎扯道,“全手工製作,精美耐用。”
“平靚正!”年輕女小販推著單車,擱在車尾架上的泡沫箱子放著各式地下工場生產的壽司,低廉的價格吸引了不少嘴饞的中小學生購買。
“阿叔。”賣黃碟的小哥揚著手中的光盤,封麵是露骨肉欲的圖片,“絕對貨真價實!”
“進口玩具,大甩賣!!!”婦人舉著帶“madeinchina”小標簽的毛絨玩具向帶孩子路過的家長兜售,“符合‘歐盟’標準。”
“阿嬸,你就還個價唄!”賣菜的大爺手裏拿著白菜追著詢價的肥師奶。
小販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討價還價聲。
“城管來啦!!!”不知道是誰大喊一聲,天橋立馬雞飛蛋打亂作一團,打包扛貨四處逃逸。
“老子才不怕他!”賣甘庶汁的喪狗掄起砍刀,“我跟他拚了!”
“你們不能在這裏擺賣!”城管大隊的隊長程旭,“小周,他們再不走,你就去沒收了東西。”
剛入職的周文彬上前一步,“你們還是趕緊走吧!”
“走你條毛啊!爺今天就在這擺定了!!!”赤著膊的喪狗朝其他小販吆喝道,“兄弟們,給我上!”
六七名小販把周文彬團團圍住,密不透風充斥著濃濃的汗臭味,有人衝上去扒衣服、有人扯頭發、有人捏頸,郭旭趕緊上前連拉帶扯想幫周文彬解圍。
“呀!”周文彬一聲尖叫,喪狗竟然死死地捏住下身。
“警察來了!”有人喊了一聲,喪狗鬆了手往地上一躺挺屍詐死。
“城管打死人了!”小販乘機起哄道,引來越來越多不明就裏的群眾圍觀。
地上蘿筐、雜物,東歪西倒,一片淩亂。
巡警李強走到喪狗身邊,用腳踢了一下,“喂,別裝死。”
喪狗不理不睬,繼續挺屍,整一個人硬綁綁地躺在水泥地上。
“CALL法醫到場。”李強接通指揮部的電話。
二十分鍾後,喬烈兒隨車趕到現場,抬頭往天橋上看。
有人往下扔菜葉,有人攤搡維持秩序的輔警,更有人高喊:“城管打死人了!”、“出人命啦!”、“沒王法了!”
不時有蘿筐、皮鞋、砰砣沿天橋梯級滾下來,喬烈兒不得不左閃右避,好不容易扒開圍成一圈的人群,“死者在哪?”
“在那!”有人順手往地上一指。
“人呢?”喬烈兒拎著箱子,地麵上除了汗漬造成未幹的印跡外,連個人影都沒看來。
“喪狗呢?”小販們左看右看,“剛才還在的。”
“喪狗在那。”有人指著天橋下麵,喪狗趁著混亂已經開溜了,看勢色不對便翻越了欄杆往車站跑去趕緊上了101公交車。
“喪狗跑了,我們散吧!”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小販們立即作鳥獸散,剛才黑壓壓擠滿人的天橋變得空空落落。
李強和程旭合力的把帶頭起哄的其中一人逮住,鬧出這麼大動靜,怎麼也得歹個人回去交差。
“詐屍。。。”喬烈兒看著風雲驟變的現場,他孤零零的提著箱子站在天橋中央,“這裏好像沒我的事?”
“法醫留步,他要驗傷。”郭旭指了指坐在地上的服衣被扒掉、上身都是抓痕,頭發淩亂,鞋也丟了一隻的周文彬。
喬烈兒半蹲在周文彬的身邊,“你哪裏受傷了?”
“小傷而已。”周文彬扶著欄杆艱難地站起來,捂著褲襠一拐一拐地走去找鞋子。
“拆祠堂?”喬烈兒看他別扭的走路姿勢就猜到怎麼回事,緊跟上去,“跟我回局子驗傷。”
“醫生,別!”周文彬做了一個打住手勢,低聲說道:“我不想鬧上法庭,咱以後還要娶親生子,這可是丟臉的事,怕媳婦以後看不起我。”
“哦。”喬烈兒也知道這事要是鬧大了真挺難為情的,上前兩步叮囑道,“最好還是上醫院檢查一下,這事可大可小,會影響終身性福。”
“嗯,謝謝!”周文彬趿著鞋子讓隊長程旭的攙扶著下了天橋,扯到疼處呲牙硬扛著繼續走。
新居,金域藍灣。
柚木地板,米白色的沙發上零散地放著幾個抱枕,喬烈兒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吊頂水晶燈在他身上渡了一抹柔和的光暈。
“很累?”嚴靖曦坐到沙發的椅把上,側著子輕揉喬烈兒的肩。
“嗯。”喬烈兒舒服地伸展一下身子,把頭枕在他的大腿上,“快下班了才來單案子。”
“有案子你還能八點回來,已經不錯了。”嚴靖曦刮了一下他筆挺的鼻子,“以往你剖屍體,不到12點都回不來。”
“詐屍。”喬烈兒伸手從茶幾上的玻璃碗拿了一顆紫紅飽滿的葡萄塞進嘴裏。
“真是奇葩。”嚴靖曦張大嘴,“我也要。”
“害我白走一趟。”喬烈兒挑了一顆放他嘴裏,“甜麼?”
“甜。”嚴靖曦想起他們下班時水果店已經關門了,“這葡萄哪來的?”
“天橋上撿的。”喬烈兒漫不經心地撕著葡萄上的皮,其實是城管大隊沒收了給他的。
嚴靖曦沒把他不靠譜的答案放心上,“明天我休息,你有沒有空?”
“理論上有的。”
“什麼叫理論上?”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職業,24小時ONCALL。”喬烈兒白了他一眼,“有案子的話要隨傳隨到。”
“明天陪我去一趟孤兒院。”嚴靖曦用手指順著他的頭發。
“去那幹嗎?”喬烈兒支起身子。
“做義工。”
喬烈兒捧著他的臉,“我沒聽錯吧?你做義工?良心發現?”
“別像看怪獸一樣看著我。”嚴靖曦捏了一下他的臉,“多做善事不好麼?”
“好,當然好。”喬烈兒側頭看著他,“隻是不太像你的行為。”
“你也知道我們律師這行有時難免做了違心的事兒。”嚴靖曦正了臉色,“行點善事算是將功贖罪。”
“好像有點不太誠心誠意。”喬烈兒盤起腿指著上空,“太那個案子的還是別接了,人在做天在看。”
“放心,我會把握分寸的。”嚴靖曦在他的額上落下一吻,窗外的遠處是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