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昴然看著童炎氣呼呼的模樣，頗覺有趣。
    見慣了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很少再見這種隨心所欲的麵孔，即便是生氣的麵孔，他也覺得舒服，至少不用在他們麵保持著大學士該有的威嚴，也不用去猜測一句話一個表情裏究竟有多少層意思，哪一層才是正確的，其目的是什麼，那樣其實很辛苦的。
    “對了，我聽宇豪說，你要去衡山書院？”
    童炎看著李昴然，點了點頭。
    “那好！”李昴然微微一笑：“我能讓你即刻入學，你可願把下一冊的手稿給我？”
    童炎搖頭，笑得更加狐狸，直截了當地拒絕道：“不用，鄭公子給我了一封大儒親筆，有了這封信，要入學並不困難？”
    “那如果我有辦法讓你成為大儒的親傳弟子呢？”
    童炎被說動了，沒想到，三兩下就被李昴然說動了，隻是，為了一個話本，就做到這種地步，說不怪異那是假的，童炎可不相信李大學士是那麼隨意的人，隻是自己猜測不出來罷了。
    但成為戴謙鴻的親傳弟子，身份會直接攀升，那些說自己暴發戶的也要掂量掂量，當然，這隻是最直接的，最重要的是，親傳弟子和書院弟子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多少皇親貴族子弟想要成為戴謙鴻的親傳弟子都不可能，而他，真的能成為戴謙鴻的弟子嗎？
    “你不是在騙我吧！”
    “你懷疑我？”李昴然有些不滿，語氣並不好，童炎訕訕地閉上嘴不說話。
    “本官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我說有辦法，那就一定有辦法！”李昴然看著童炎，又道：“你過來，我跟你說。”
    童炎緩緩走過去，李昴然在他耳邊低語。
    童炎越聽越是震驚：“這樣，也行？”
    “你放心，本官不會騙你的！”
    童炎半信半疑，不過得的觀察看看，他怎麼都想不到，戴謙鴻竟然喜歡美酒，而他不經常出現在人前的原因竟然是喝醉酒，為什麼有種‘期望太高得知真相後不過如此’的感覺呢？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這是事實。你知道，他今天為什麼會答應我爹，來這個七夕文會嗎？”
    童炎搖頭，李昴然道：“那是因為，我爹說，會拿出珍藏了二十年的女兒紅，他這才答應的，這個時候，我那師傅，應該已經在舔著臉在我家討酒喝了。對了，還必須提醒你，師傅雖然好酒，但是你可不能時時刻刻給他喝酒，若你能成為他的親傳弟子，你可得把他倉庫裏的酒藏好咯。不然你吃虧了我可不管！”
    童炎嘴角抽搐，這麼說師傅糗事真的可以嗎？
    李昴然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禁微微一笑。
    其實，說真的，他沒想到，師傅竟然那麼好酒。
    要不是他找到了一壇陳年好酒去討他，說不定還真不能成為他的親傳弟子，那麼師傅的收藏古籍，他就沒機會看了。
    要知道，就算師傅性格不怎麼樣，但卻是實打實的學富五車，見識廣博，家底豐厚，就連他這個大學士家的收藏，恐怕還沒他師傅一個人的寶貝多，沒有美酒，根本就換不來。
    童炎想了想，李大學士會這般跟他說話，那應該是信得過他，而且看李大學士的樣子，也不像是要要他如何，畢竟這話冊的收入他可是有一份的，總不會想要趁此解決他這個搖錢樹吧！？
    童炎覺得他更像是想要趁此與自己建立某種聯係，既然如此，那他為何不博一下？不如直接攀上李大學士，以後仕途說不定能順利一些。
    “怎麼，我都告訴你這麼多了，你還領情？”
    “承蒙李大人的看得起，在下這就回去取新的手稿。若大人所言屬實，在下真能成為戴院長的親傳弟子，日後，童某有了新的手稿，必會第一時間給李大人送去！”
    李昴然微微一愣，看著童炎態度忽然轉變，目光不再似之前那般隨意，而是正經起來。
    眼前的人雖然長得瘦小了些，但態度坦然自若，剛正不阿，明知他是當朝大學士，雖說剛剛這話有討好攀附之意，卻並無賣弄諂媚，很好，是個不錯的苗子，懂得審時度勢，態度也恰到好處，假以時日，必定有大成就，如果一開始他隻是出於禮貌的誇讚，那麼現在則是真心這般想。
    李昴然看著童炎，突然是真想把童炎拉到他這一條船上。
    於是他笑得像個狐狸。
    童炎整個人都不好了，隻覺得空氣都冷了幾分，道：“大人？”
    “沒事，既然如此，別忘記你今日說的話，出去吧！”
    “是，草民告退！”
    童炎走出門去，重重地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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