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三個字，露西說的十分流暢自然，鏗鏘有力。
    十五縮了縮脖子，小小聲提醒說：“可是粑粑不讓寶寶亂跑……”
    “……”露西忽然卡殼了。
    “露西姐姐？”十五無辜的在她麵前晃了晃手。
    露西一手將他的爪子拍開，有些心虛的扭開頭說：“你爹地、咱們先不管他，反正他現在也沒時間管你，你偷偷跑出來，我不說你不說，不會有人發現的……”
    “就這麼定了！”
    ……
    露西是個霸道的行動派，說一不二。
    從這天開始，十五就過起了緊張又刺激的“偷渡”生涯。
    其實十五自己也不想一直宅在房間裏，說不上為什麼，他就是想出來走走，看看這個由養父一手掌控的家族。
    露西是個很好的聊天對象和老師，雖然她自稱才隻有六歲，但知識的儲備量卻比十五這個多活了十八年的成年人都要豐富，而且這小姑娘的性格也很不錯，乍看起來似乎像大小姐一樣任性又霸道，但相處久了卻會發現，其實她本性坦蕩直率，意外的很能和十五聊得來。
    不過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兩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這對自重生以來就對所有人抱有一種本能的不信任的十五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小十五啊，”兩人叨叨了十多天，不僅十五的鳥語和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在飛快的進步著，露西的天朝語言也說的越來越溜，現在已經能很利索的拽各種語法和語序了，“你相信命運嗎？”
    秋日的午後，天高氣爽，吃完午飯又偷偷跑出來的十五和好像每時每刻都有時間閑逛的露西一起，腆著肚子躺在中庭的花團錦簇中看天上的藍天白雲。
    露西嚼了兩瓣玫瑰花瓣，似乎覺得不好吃，皺著眉頭“噗”一聲吐出來後忽然問了十五這麼一個深奧的哲學問題。
    兩人這些天的日常活動包括偷偷遊逛古堡，或者躲在某個少有人發現的角落裏，由露西充當老師，來給十五介紹路過的每個人的身份，講解他們幕後的家族以及各自擅長的術法領域。
    ——十五的異界啟蒙其實是七星濯臥室裏的那一堆藏書。
    但那時候他隻是驚異，對書本上描述的那些“工業發展鑄造的吃人異獸”、“人類執念帶來的幽暗靈體”、“天地造化恩賜的靈源術法”隻感到不可思議，完全沒有任何真實的觸感。
    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生活的世界裏竟然還混雜了那麼多非人的怪物和非自然科學可以解釋的神秘力量！
    哪怕已經經曆了前世死前的驚心動魄和醫院的那場恐怖變故，十五的三觀也依然停留在“萬事憑科學說話”的上輩子。
    然而露西卻手把手現場教學了，讓他親眼見證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分子原子、動能勢能這些正統的科學之外，還存在另外一種更加神秘莫測的力量體係。
    他們稱之為異界和修士。
    世界觀和人生觀一下子全被衝毀了，十五直到現在還有些茫然和混亂，後麵這幾天，他也不再跟露西到處亂跑了，而是就呆在兩人第一次相遇的這個中庭花園裏看天看地看蝴蝶，順便聊聊人生。
    也幸虧負責照顧他的雁卿這幾天一直忙得看不到人他才能這麼任性……
    十五攤開四肢，放鬆身體看著白雲浮動的蔚藍蒼穹，想了想回答說：“應該是相信的吧，露西姐姐為什麼這麼問？”
    他側過臉反問露西。
    和露西處著處著，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十五就不再刻意假裝小孩子了。
    他覺得這小姑娘也許根本就不在意那些，這種直覺不是因為中間隔著陳夢這麼個熟人帶來的特殊效應，而是因為露西本身就是個讓人驚異的奇特少女。
    有些時候，十五覺得自己也不能把對方當成無知的小女孩看待，就比如現在——
    “相信就好辦了，因為我能看得見‘命運’。”金發的小姑娘忽然一咕嚕爬起來，躍躍欲試的看著胖嘟嘟的小小少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