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化裝舞會起火謎案(二)現場殘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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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山本浩誌神色虩虩,但還是迅速回神掉轉車頭,提高車檔,循著來路風馳電掣般向前馳去。
旋即,緒方茂一又匆忙從口袋中拿出手機,向消防警隊請求緊急援助,“我是學生緒方茂一,現在神戶第一音樂大學附近街區的鴻豐公寓意外失火,請您務必盡快趕來!”
“失火?”哥可斜睨一眼腕表的指針,此時此刻為6點41分,距離汽車出發之時恰好6分鍾,可這又真的會是一起偶然的意外嗎?輕蹙星眉,哥可閉眸托腮,在心中反反複複地冥思著,“不!這絕對不會是一場意外的失火,而是一場預謀已久的故意縱火計劃!等等,權且不提凶手究竟是誰,或者出於何種邪惡殘忍的目的。我記得緒方茂一在臨走的時候隨手關上了臥室的單門,而臥室的鑰匙恐怕也隻有緒方茂一與美代子持有,那麼凶手又是如何製造出這起詭異的密室之火呢?難道說案件凶手是茂一的妻子美代子,還是凶手自配一把鑰匙?不,現在還沒有勘察現場,暫時不能妄下定論!但願上帝保佑一切安然無恙!”
路上,哥可先生一直將一支尚未點燃的香煙叼在嘴角,輕倚車座,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串搖搖欲墜的車鑰匙……
終於,汽車在如風疾駛數分鍾後,驟然停駐在那幢公寓樓下唯一的入口處。然而喘息未定,緒方茂一就焦頭爛額地推開車門,猛咬嘴唇朝著樓梯奔去。出於職業習慣,哥可先生立刻謹慎地複視一眼腕表,在看到現在已是6點45分後,連忙尾隨緒方茂一上樓。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哥可在奔跑的途中偶然發現入口處不知為何狼藉地撒了一地的蔬菜、水果與肉蛋。莫非說那位名叫美代子的女人已經回來了嗎?想到這裏,哥可脊髓倏然一陣寒噤,不由地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當返至公寓門口之時,兩人遠遠望見一個削瘦高挑的藍色身影掠過眼簾,匆匆閃入眾人那套合租的公寓裏。緒方茂一認得出那人正是美代子,於是大喊一聲她的名字,隨即與哥可依次馳進玄關,隻見一位身穿藍色連衣裙、留著棕色卷發的童顏女生站在那間臥室的藍門之前扭了扭門柄,房門已經被鎖住了。
“茂一,小舞有危險,你倒是快點來幫忙呀!”美代子淚眼婆娑,轉首無助地望著茂一,咬唇頓足地哭泣道。這時,哥可才發現美代子右邊袖管空空蕩蕩的,顯然她缺失一條手臂。
“讓開!”緒方茂一沒有去接美代子手中的鑰匙,幹脆利索地衝著臥室房門“嘭”的就是一記重腳,直接將那扇緊鎖不開的房門猛然踹開。可出人意料的是在房門打開的那一刹,臥室之中猛然躥出的一股濃濃嗆鼻的灰煙頓時彌漫了眾人的視線。
“茂一,你先拿著這個滅火器,在門口等著!”話音未落,哥可將滅火器遞給緒方茂一,深作呼吸,旋即義無反顧地消失在熊熊烈火之中。轉眼間,哥可已抱著裹著棉布的嬰兒衝出大火,然看到的卻是一具麵目全非、沒有任何呼吸的焦黑屍體,儼如一大團烏黑冰冷的煤炭。
“小舞?”美代子心中一陣痙攣,頓時眼前驟然變得昏黑,無力地昏倒在緒方茂一的懷中。
“美代子!美代子!你醒醒……”緒方茂一一邊將美代子抱至沙發上,一邊悲愴涕零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緘默未語,哥可一時間百感交集,無可奈何地把那具女嬰的屍體輕輕放置在單座沙發上,隨後又拎著滅火器將臥室的烈火迅速撲滅。
“茂一,小舞她怎麼樣?”當哥可默默地從臥室中再次出來的時候,剛剛趕至客廳的佐佐百子焦急萬分地問道。與此同時,水萘泉子與滿臉髒兮的哥可對視一眼,輕顫冰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終究還是沉浸在了空虛的緘默氛圍之中。但也許她並不知道,這個此刻柔情似水的眼神悄然在哥可先生許久冰封的心扉瀠洄出一道澎湃熟悉的渦紋。
“嗬嗬!怎麼樣?”聽後,緒方茂一虎眼圓整,嗤鼻一笑,隨後臉色猙獰,雷霆大怒,“你個混蛋,給我滾一邊去!”
“你……”佐佐百子正要與他爭吵,卻恍然望見單座沙發上的那具焦黑屍體,於是立刻明白了一切,“茂一,我……”
但未等她話語說完,緒方茂一早已打斷了百子,惡狼般凶狠地凝視著她,“倘若不是因為你,小舞她不可能會死!倘若不是看在你和美代子平時的關係,我真想抽你一記耳光!你個掃把星,現在一切隨你心意了吧!”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佐佐百子使勁搖頭,唏噓不已,“對不起!對不起!請你聽我講!我真的是不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情的!”
“別在狡辯了!離我遠點!我恨你!”他吼道,“你們都快出去,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你別這樣激動,茂一!”千島欣子神色有些惶遽地規勸他,而水萘泉子則小心翼翼地捅了捅佐佐百子的背部,希望她能夠少說幾句,畢竟沒人能夠預知緒方茂一還有可能做哪些瘋狂的舉動。
“我……”百子遽然哽咽住了,隨著心頭那一陣陣苦澀痛楚的痙攣,一朵朵晶瑩剔透的淚花悄然綻放在她那溟濛不堪的冰眸之中,旋即順著她那白皙柔滑的臉龐靜靜灑落在這儼如周圍驟然變得冷漠與陌生的客廳。
“你們到底滾不滾?”緒方茂一臉部青筋暴起,猛然地從玻璃桌上握起一把炫亮鋒利的水果刀,半癡半癲地喊道,“好吧!你們信不信我捅死你們這些混蛋?”說著,他右手橫握水果刀以一道優美的弧形向百子的臉部劃去。此時此刻,眾人瞬間瞳孔一縮,脊髓宛如朔風襲來般劇烈而又陰寒地顫抖著,惶遽不知所措。
然而,說那時那時快,隻見哥可偵探輕蹙星眉,轉身一個擺腿踢掉水果刀,隨即又迅雷不及掩耳地從風衣腰側內部拔出一把麻醉槍,朝著緒方茂一頸部就是一槍。起初,緒方茂一還負隅頑抗地掙紮了幾下。但在麻醉藥物幾秒迅速的蔓延後,他漸漸閉上眼睛,最後平靜了下來。
“浩誌先生,你趕快向警方報案,我現在要對現場進行一次勘察!”哥可伸出右手食指,對眾人身後一言不發的山本浩誌施號發令。
“可是,這場莫名其妙的烈火已經焚燒了一切,你怎麼可能在找到任何證據?何況,神藤先生你又不屬於警方職業的辦案人員,你怎麼可以隨意勘察現場呢?起碼這也要等到辦案警察來了再說!”山本浩誌並沒有立刻按照哥可的要求去做,反倒告誡他不要輕舉妄動。
“噢?嗬嗬!”哥可偵探蹙眉一笑,旋即正襟危立,滿臉嚴肅地語道,“抱歉,鄙人剛才一直都很隨意,忘了介紹一下所處的職業----我是名古屋私家偵探哥可!”
“什麼?莫非你就是‘紅心雷奧’哥可偵探?”聽後,千島欣子身軀一顫,臉色煞白,驚愕失色地喃喃語道,“我說你的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額……”頓時,山本浩誌睖睜一下,旋即嘴角又勉強掛出一絲微笑,“聞名不如見麵,哥可偵探您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果斷!好的,一切都按照您的指示去做!”說著,掏出手機給警方撥報案電話。
然後,哥可偵探轉首滑眸,衝著水萘泉子淡淡一笑,走到她的身側竊語說道,“她,你先幫盯著客廳中的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嗯!”水萘泉子睫毛翕動,滑動碧眸靜靜端量了他一眼,依然輕咬著晶瑩淡雅的冰唇。
“在警察到來之前,請你們暫時在客廳中等待!”
“好的!”
待到返回現場,哥可偵探將房門掩好,隨即摘下鼻梁上那副早已模糊不堪的墨鏡,開始對案發現場進行了細致地勘察。此時此刻,在罹受這場意外的烈火焚燒後,臥室內的床鋪等物品大都化成了一片焦黑的炭渣,就連這方淡藍色的瓷磚地板上也布滿著盡是瘡痍的交錯殘跡,真正能夠算得上剩下的唯有一張完好無缺的書桌與僅僅被烈焰燎黑的牆角書櫃。不知是何種原因,剛才緊閉不開的窗戶這時已經被人打開,窗外急速的北風不停地將屋內一條藍色窗簾吹向右側,詭異的跡象令人頓時毛骨悚然。此外,在書櫃旁邊燃過的地板上任意、紊亂地散落著一片印著冰藍色的蔓藤條紋的花瓶碎片,大大小小合計起來大概有46片。
“碎片?對了,我似乎記得這個花瓶是放在書櫃上的,而且裏麵插了幾支藍色妖姬。可是,現在眼前出現的這一切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又該作何解釋?”眉梢緊皺,哥可偵探屈膝半跪從地板上撿起一片釉質皓白的花瓶碎片,放在鼻子下立刻聞到一股微甘、芳香卻又刺激的辛辣氣味,自言自語道,“這個……是酒嗎?不,應該說是乙醇!可是根據常理來講,花瓶中往往盛的應該是水,可這怎麼會用來盛乙醇呢?等一等,這難道會說是……”
“嗯!倘若這不是一起意外的火災,那麼凶手所用的方法應該就是這樣!”輕托下頜,哥可偵探閉眸淺思一秒,嘴角掛著神秘的微笑。然而不知為何,突然間他再次睜開雙眼,卻又充滿著苦澀的憂愁,“不過,至於案件的那個關鍵點凶手又是怎麼做到的呢?而且,目測這個陶瓷花瓶的質量大概有五百克,容積估計為1L,盛滿密度為0。79g/mL的無水酒精後與花瓶總計就有1。29千克。因此,縱然凶手在作案時借住了那件特殊的‘工具’,其微弱的力量也是絕對沒有可能做到的,但問題是它卻又是這個房間唯一有可能完成這件事情的‘工具’。莫非是我的推斷出現錯誤了嗎?”
啪,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不知從何處滑下,輕輕落在了哥可偵探的左臂上,宛若薄荷般清新涼爽。這滴水不僅打破了臥室中這片闃然無聲的沉寂,同時也讓愁眉苦臉、百思不解的哥可偵探從那雲霧繚繞的迷惑與懷疑中走了出來。
循聲而望,哥可偵探這時才發現原來那滴水珠是從書櫃上方的右邊緣滴落的,同時也是案發前花瓶所處的位置。此外,在試著踮起腳尖後,哥可偵探看見書櫃上麵殘留著一灘潔淨而又令人詫異的清水,其流動痕跡的方向恰好指向哥可偵探……
“嗬嗬!原來我的思維的確沒有推斷錯誤,隻是用剛才發現的線索去解開尚不充足罷了!我太過於急功近利了!那麼,在這起案件中‘意外之火’的謎就還缺最後一個條件……”偶然間,哥可偵探滑眸望見嬰兒床的炭架下殘留著一小撮灰色的、圓錐式的灰屑。頓時,他舒展星眉,在心扉之中豁然開朗地自嘲道,“看樣子,善良的上帝樂意援助我這個不靈光的偵探!既然這起案件的第一個謎語我心裏已經明白了,那麼剩下我需要解開的謎語就是‘密室手法’與‘指正凶手’!”
正當哥可偵探沉浸在冥思的喜悅之時,這間臥室的房門忽然被人輕輕敲了三下,旋即一個細膩清晰的女性聲音儼如一陣清風般從外麵傳了進來,“哥可偵探,請問我現在可以進來嗎?我是神戶市警署的女法醫,需要進入現場做一些必要的勘察與取證。”
“等一下!”哥可偵探連忙戴上墨鏡,旋即起身為門外的女法醫開門。在門開的那一刹,哥可偵探瞬間看到一位身穿白色大褂、戴著透明手套的年輕女法醫正笑容可掬地麵對著自己。細細打量,這位年輕女法醫大約30歲,天生擁有著一對深邃晶亮的棕色瞳孔,雪脂般白皙細嫩的臉龐隨著她那漣漪般可愛迷人的笑容而泛起熠熠光澤,烏黑芳香的秀發被紮成一束頎長飄逸的馬尾辮,再加上她此刻整齊穿著的那襲純白長褂,似乎顯得工作之時的利索與無比的專業。
“您好!哥可偵探,我的名字是矢的佳羋,初次見麵,請您多多關照!”矢的佳羋收斂笑容,掃視一下眼前這位戴著墨鏡、滿臉冷漠的男人,然後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道。不過,她倒是有些懷疑----眼前的這位偵探真的有社會界傳聞中那麼敏銳的洞察力與條理清晰的思路,還是僅僅浪得虛名罷了?
“額……”哥可偵探端詳了一秒她的眼睛,而後淡淡一笑,文質彬彬地語道,“矢的佳羋?您的名字頗為新穎與獨特,我已經記住了!接下來,這間密室內的勘察與取證工作就交給你了,不過有些事情我想托付給您,可以嗎?”
“請您不吝指教!”矢的佳羋畢恭畢敬地語道。
“謝謝您的理解!”哥可偵探感激地點了點頭,繼續道,“第一,請您用相機拍下房間內幸存書桌上的所有物品;第二,記錄下地板上的花瓶碎片所處的位置與書櫃上的那灘水跡;第三,對嬰兒床下的灰色灰屑進行取證與調查;第四,測量書桌與書櫃的高度、相對距離。其他的工作的確可以不做,我保證這起案件的偵破需要這些線索。”(譯者注釋:這些是可以解開凶手如何製造密室之“火”的。)
“OK!”佳羋似乎很是善解人意,立刻答應了,但馬上又麵帶疑雲地發問,“哥可偵探,案發現場的窗戶現在處於開著的狀態,您剛才說這是一間密室,就算報案人趕到時臥室房門緊鎖,這也恐怕有些牽強附會了吧?”
“嗬嗬!”哥可偵探粲然一笑,隨手指了指對麵不遠處的大廈,“窗戶的那邊是人群熙熙攘攘的遊泳館,倘若凶手從窗戶逃出這裏,再加上現在室外陽光的可見度不低,那他一定會暴露在睽睽眾目之下。在我看來,凶手的作案手法極其縝密與細致,因此他不會采用這種冒險的方法,更何況那個家夥也沒這麼多的時間去做這種事情……”說到這裏,哥可偵探語氣已是低如蚊鳴。
“我懂了!您還有什麼需要叮囑我的嗎?”
“沒有了!”哥可偵探搖了搖頭,“我就在這扇門外,有什麼事情隨時找我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