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鄉村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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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告子下》第15篇:孟子曰:舜發於畎畝之中,傳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裏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禮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當江浪站在講台上念到這兒的時候他大約愣了有兩分鍾,他想起之前有人和他說過這句話,那是個小巧的姑娘,隻是脾氣有點大。兩年前,大學畢業之後,遊走在各式的招聘麵試之中,在投出了不計其數的簡曆之後,一切的前途顯得那麼迷茫。
是在那個時候女孩跟自己說了這些話,“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女孩兒是想安慰自己:現在不成功,以後一定行。可江浪並不愛聽,或許他是想聽女孩說:“這些都不要緊,不管怎樣,我都愛你,我更喜歡過一些小資一點的日子,就算清苦也沒關係。”隻是女孩從沒這麼說過,她都一直在鼓勵,說將來一定能過上好日子,自己不會看錯人的。
想要有錢,想要過上好日子,這並沒有什麼錯,隻是那不是江浪想要的東西,他喜歡純粹的,尤其是愛情。或許隻有窮得隻剩下愛情的愛情才算純粹。是他太浪漫了,然而這種浪漫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尤其是那些夢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小麻雀,這不能怪麻雀,因為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麻雀變鳳凰是追求,是理想。而如果江浪哪一天去參軍,不是為了混飯也不是為了當將軍,他隻是想要體驗體驗生活。
一架迎麵飛來的紙飛機讓江浪從沉思中解放出來,他靈敏的將頭一側左手抓住了飛機。
“好,老師真厲害,哈哈……”
講台下麵的小家夥們都在為自己剛才的反應喝彩,古文對他們來說確實乏味了一些,這些山裏的孩子一個個天真活潑,善良純樸,可就是沒幾個喜歡學習。江浪被他們逗樂了,也跟著哈哈的笑了起來。
課都是在這種歡聲笑語中結束的,村裏的學校連電鈴都沒有,是江浪看著手表搖響的銅鈴鐺。
像這樣的日子他已經過了兩年多了,他有時會想就這樣過下去,教教書,養養豬,做一個農戶,國家對農村的政策好起來了,隻要自己要求不是很高,找個附近的姑娘,或者是哪個誌同道合下鄉教書的女孩就結婚了,或許農村的環境更適合小孩子成長,已經有幾個好事的大嬸要給自己介紹對象了,隻是自己不願意去相親,他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甘心。
很多人年輕的時候都有想過這樣吧,追求一種簡單的生活,支邊到一個偏遠的地方當個老師,以使自己的精神和靈魂得到升華,去更自由的鄙視世俗中那片汙濁的天空,和汙濁下不堪入目的關係,但沒人能夠真正邁出這一步,江浪做到了,卻做得很勉強,讓他不能徹底自豪。
起初他沒有放棄努力爭取自己的前途,考研兩年都因為英語不及格被擋在了門外,他始終沒想明白研究炸藥為什麼一定要把英語考那麼高,後來又考過公務員,好不容易筆試成績排到第四名,卻在麵試的時候因為那個炸藥專業不是太符合要求慘遭淘汰,他問那個考官,“什麼叫不是太符合?不符合,為什麼當時材料審核的時候沒人說?”
那個考官看看他,說:“下一個。”
他失望了,一個人拎著箱子去了江蘇,有同學在那邊,去散散心,或許能找到什麼工作,那個同學就是這村兒裏的人,隻是現在朋友離開了他卻留了下來。
“江老師在家嗎?”
不用看這麼清澈的聲音,是雪兒,雪兒的名字是江浪給她起的,年方十八是班裏最調皮的那小子的姐姐,梳著一根油黑的麻花辮子一直垂到腰眼,鄉下的姑娘沒來得及念書今年才中考,穿的土裏土氣,但江浪一眼就看出來是個美人胚子,可惜歲數有點小了,不太適合自己,他喜歡有女人味的女人。
“在,做飯呢,你先坐下等我一會兒。”
但是從腳步上能聽出來,雪兒並沒有坐下,而是收拾起東西來,不一會就從房間裏來到了廚房,“你每天都是這個時候來,掃掃地就行了,非要給我疊被,天都要黑了,疊它幹嘛?”
“睡醒了哪能不疊被呀?那我以後就早上來,叫你起床給你疊被。”
“這個,這到不用了。”江浪連忙擺著手。
“你出去吧,不就這幾個菜嗎?交給我了。”說著雪兒解下江浪的圍裙,把他推出了廚房。
“你是來上課的,不是我媽,再說我做的菜你也吃過,我可是高手。”
“我知道你做得好吃,可大男人不能總待在廚房啊,以後我要是考上了高中,你再自己做吧。”
江浪笑了笑,“孺子可教。”回了屋子裏。
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桌子地上都一塵不染,連衣櫃裏都整理得幹幹淨淨。每次一看到這就總讓江浪想要娶個老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在前幾天,村子裏來了個外人,四十多歲中年男人,長相氣質,都不落俗套,隻是眉宇之間透露出哀傷,總是給人一種心情沉重的感覺。
他現在跟江浪住在一起,也好相互作個伴,隻是一到傍晚他就自己拿著魚竿去了池塘經常什麼也釣不到也還是樂嗬嗬的回來。
“課上完了?”
“大叔別總拿我開心了。”江浪故作苦笑。
“我是認真的,那姑娘喜歡你,而且她已經18了,你不算誘拐未成年少女!”
“行了,我給她上完課了,該你給我上了。”
大概半個月了,不知道這個大叔是誰,也從來沒問過,兩人就像父子一樣過得還算和諧。
但江浪能看出來這個大叔不是個平庸之人,和他聊天總能從中收獲許多獨到的東西,尤其在經濟學方麵他是個專家,簡直就如數家珍,滔滔不絕,而江浪本身就是一個好學之人,於是二人很快成了師徒。
“你的數學很好,尤其是概率,天生就是學經濟的料,怎麼沒想想考個經濟學碩士?”
“我的英語連個理工科的碩士都考不及格,經濟學分數更高,這不是*我上吊嗎?”
“好了,一提起來都是眼淚對吧,不提了,不過,你這學習的勁兒可不像要在山溝裏呆一輩子的。”
江浪沒說什麼,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