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春風一笑
    “有沒有覺得老師今天有點不對勁？”艾麗偷偷偏著腦袋，和同學蔣自舟八卦。
    蔣自舟扶了扶眼鏡，一邊繼續縫合，一邊道：“你是指剛才那事？”
    “可不是，剛才我犯了這麼大一個錯誤，真擔心他會讓我收拾包袱滾蛋，可他居然沒出聲耶！”艾麗一邊慶幸，一邊擦冷汗。
    “也許他今天心情好，所以原諒了你的魯莽！”史香香在旁邊小聲嘀咕，“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我看不像這麼簡單，導師不是這種可以被情緒影響工作的人……”小隊長劉宏超提出不同意見。
    “不管怎麼說，剛才我差點被嚇死了，真擔心功虧一簣被踢出局啊！”艾麗想到這個，依然在後怕。
    劉宏超白了這呆萌的妹子一眼，一點憐香惜玉之心都沒有：“所以，請你下次依照守則的步驟來做，不要這麼冒進，否則可能會連累我們所有人，知不知道！”
    “是，老大！”艾麗縮著脖子，寬麵條淚。
    剛才傅仁堅給們出了一道“實踐操作”題，要求所有人通力協作，一起處理一例正在心髒搭橋手術中出現的突發狀況，大家模擬仿真救護過程。
    按照正常來說，他們應該先把突然斷裂的血管修複，再去完成心髒搭橋手術，但艾麗一時手忙腳亂，直接用兩隻手去捂住兩個狂出血的血管，一邊還叫隊友快點完成手術別管她……
    不得不說，她這麼一出毫無醫學常識、完全背離教科書步驟的做法，讓當時所有隊友的臉都綠了……
    但當時的確情況危急，病人的各項身體指數都不樂觀，開胸太久、手術時間過長容易造成風險變大。但是這樣不合規矩、沒有常識的做法，萬一被人投訴，絕對是不占理的一邊。
    可是導師居然“熟視無睹”？這不由讓幾個人議論紛紛。
    “看來你們都很閑，八卦的時間還是很多，那本周的作業加倍好了！”一個涼嗖嗖的聲音強力插入，瞬間鴉雀無聲……
    幾個倒黴娃子臉又綠了……
    最後小隊長舉手坦白：“導師，其實我們隻是不理解為什麼你今天默認了艾麗衝動的行為……是默認沒錯吧！”
    艾麗在一邊蹲牆角畫圈圈去了……討厭的小隊長，已經僥幸通過了為什麼還要再提嘛！
    傅仁堅點頭道：“難道艾麗的行為有什麼問題嗎？”
    大家都倒吸一口涼氣，驚奇地問：“她這樣明顯是違反操作規程和術前方案，難道沒有問題嗎？”
    如果真有醫療糾紛，可以認定為“非法操作”的吧！
    “那第請問，作為醫生，第一守則是什麼？”傅導師拋出問題，幾個學生紛紛覺得壓力巨大，那種權威人士散發出來的霸氣實在太嚇人了……
    “……要按照操作規程來進行一切醫療行為！”
    “要按照醫生守則裏明文規定的內容為準繩！”
    “有醫德、有操守、有規範、有能力！”
    ……艾麗不敢說話，現在她覺得自己沒有發言權，繼續寬麵條淚。
    “都錯！”傅仁堅的臉如磐石般堅毅，他微微抬起下巴說：“以前我和你們一樣，認為醫生的守則是書本裏、老師們教授的那些，但現在我不這麼認為……”
    學生們靜默地等待著導師的驚人之言。
    “救死扶傷，用盡全力挽救患者的生命，才是醫生的第一守則！無論何時、無論什麼國度，都不可遺忘……艾麗的行為雖然魯莽，但在當時，這的確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如果按規程操作，病人有5成的機率死亡，所以我不認為艾麗需要受懲罰！雖然還有更好的辦法一舉兩得，所以她也不應該得到表揚！”傅導師環視他們一圈，意猶未盡地說，“前不久我親身經曆了一場急救，在救護環境非常惡劣、救護工具非常短缺的情況下，病人危在頃刻之間。當時我的一位非醫科專業的朋友，采用最古老、最不可思議的民間辦法，保住了病人的生命。這場見證讓我印象深刻，同時也顛覆了我以往的世界觀，讓我對醫者的職責與守則有了新的認識，我覺得任何一位醫者都會在某個時間真正覺悟，能力越大越要看到醫學界有你未能探及的領域，你不能解決的問題，並不代表那些受到醫學教育比你少、資格比你淺的人就不能解決。也許挽救生命需要的不隻是醫術，還有一顆樂善好施的心，他們把傷患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他們不輕易放棄，他們對於所謂的醫學權威噗之以鼻，在他麵前，我甚至隻能做最基本的助理工作……我還記得我這位朋友在事畢後笑言——白貓黑貓，能抓著老鼠的就是好貓，細思之下，的確如此！”
    傅仁堅回想起當時與竇誌強的攜手作戰的每個鏡頭，不由會心一笑：“所以，現在的我認為，中醫與西醫並沒有孰強孰弱、孰尊孰卑，相反，我認為自己在中醫學領域還隻是個蹣跚學步的稚兒，的確有太多的知識要再學習、再進修……”
    學生們都被驚呆了！
    不隻是他難得的一席肺腑之言，而是——導師居然笑了？
    笑了？！
    而且笑得這麼……銷魂奪目！
    他們還以為導師臉上除了冷漠就沒有別的表情！
    原來不是！
    平生未展春風笑，隻因未到情深時！
    幾個學生心中激蕩，不但被導師精湛的醫術臣服，亦被他容納萬千的雅量所折服，更被他男女通殺的笑顏迷倒！
    看來他的那個朋友一定很特別、非常特別。能夠讓冰川融化、頑石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