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你不是我親爸，我早就知道
    “我什麼都沒幹！”傅仁堅投降，高舉雙手表示無辜。
    “那竇豆怎麼哭了？還哭得這麼厲害！”竇誌強覺得自己的血壓又升高了。
    話說竇豆還真是個皮實孩子，從小摔地上了也是不吭一聲的，隻會反省自己的行動軌跡不科學。從小到大就哭過兩回，一回是他媽唐麗娜和竇誌強離婚後，拖著自己行李箱，義無反顧離開家門，頭也不回地上了大奔馳的時候；另一回是竇誌強得了闌尾炎，被醫生推進手術室之前。這是竇誌強印象中，竇豆的第三次哭，鐵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竇豆，你過來，傅叔叔對你幹什麼了？你爸給你做主！”竇誌強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胖娃撈回屋。
    “太欺負人了！”竇豆委屈的如同個淚包子，“當年說拋棄就拋棄了，現在說回來就回來了，當我是什麼呢？我才不會這麼快就原諒他！”
    竇誌強和傅仁堅驚呆了！
    竇誌強是驚異兒子居然把他胸中那點兒憤懣給說出來了，傅仁堅是那孩子把他內心一直糾結的愧疚說出來了。
    竇豆嗚嗚地哭著，竇誌強慢慢地回過味了，掐了一把這小屁孩的大腿：“想什麼呢，熊孩子！不是和你解釋過了，沒那回事兒嗎？”
    “沒哪回事？”傅仁堅不高興了。雖然現在和孩子說這些有點早，但這遲早是要麵對的啊。
    竇誌強也沒功夫安撫傅仁堅，一個勁地捏竇豆：“再和你說一遍，我才是你親爹！”
    竇豆不依不饒地說：“嗚嗚……你看我和你長的哪裏有一丁點兒像？”
    “那是因為你像媽媽……”竇誌強心力交悴地圓著場。
    “騙誰呢，你住院的時候我問過醫生了，你是O型血，我媽是A型血，我怎麼可能是B型的？”竇豆扔出重磅炸彈。
    “你小子咋還去查那個？”竇誌強吃驚地問。
    “心中有疑問，自然要去求證。現在罪證確鑿，你還要狡辯！”竇豆電視劇看的的確太多，狗血的台詞記了不少。
    竇誌強半天不說話了。自己家的孩子的確比尋常孩子聰明太多，他以為可以糊弄到18歲，現在看來連8歲都熬不到了。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住院那次，我就問了醫生你是什麼血型，當時我和醫生說，萬一你的血不夠，就輸我的……電視劇裏不是經常這麼放，兒子給爸爸獻血。那時醫生告訴我，你是A型的，和我的B型血不匹配！我知道了，可是我沒說，我怕你難過……但那個人現在都回來了，都逼宮了，還能怎麼瞞下去？麵對現實吧，爸爸！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我的親爸爸，誰也不能和你比，誰也不能！”
    “……”竇誌強摸摸竇豆的腦袋，覺得身心俱疲。他原本以為右眼皮跳的災是指傅仁堅回來，但現在看來，也許是指竇豆告訴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他親生兒子這事。感覺有什麼最親密的東西正在剝離身體，再也不屬於他了。
    傅仁堅作為旁觀者，心中的震撼難以言喻。這些年，他斷斷續續地騷擾著竇誌強，隔著半個地球生他的氣，那些氣惱最後變成了心中鬱鬱的恨——
    竇誌強就那樣放棄了自己的學業……
    竇誌強就那樣回去做了鄉下草民……
    竇誌強就那樣不再主動和他聯係，不再接受他的挑戰……
    竇誌強就那樣默默地、平凡地結了婚，娶了女人……
    竇誌強做了父親，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竇誌強離了婚，被女人拋棄，哼，我就知道有這麼一天……
    竇誌強成了棄夫，居然還帶著那個孩子……
    就是那些恨，成了傅仁堅在國外奮鬥的動力。他像超人一樣，迅速適應了異國的環境、英語語係，他像超人一樣以最快迅速從醫學院畢業，像超人一樣熬過了漫長、高強度的實習生生涯，跟著全紐約最嚴苛的導師，最終拿到那位嚴師的推薦信。
    他用著複仇的能量拚命把自己變強，他幼稚要想用自己的成功去指責竇誌強當年的退卻。他無數次地想，某一天，光鮮的自己一定要站在落魄的竇誌強麵前，用自己的成功來羞辱他，讓他後悔！雖然事後他明白，自己是多麼可笑！竇誌強也許並沒有背叛他，背叛的是他自己，是他先出的國，是他先拋棄的他。時光把自己逼瘋，讓自己顛倒黑白……
    總之，那一切都結束了，那晨昏難辨的十年。
    現在，傅仁堅站在這個京衛城最古老的民宅裏，知道了這麼一件事實：那孩子不是竇誌強親生的！
    竇誌強，你傻B透頂了知道嗎？
    ……
    竇誌強長歎了一口氣，摸著竇豆的腦袋：“可那個姓傅的魂淡也不是你親爸！這中間的確是有所誤會……你出生的時候，他還在美國呢，你和他是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
    竇豆如夢初醒，抬起髒兮兮的圓臉，審視地望著傅仁堅，像是在求證。
    傅仁堅也隻能攤手道：“我也是A型血！”
    “啊！”竇豆尖叫了一聲，羞澀地捂著臉。
    唉，本天才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搞烏龍了……
    “那你說的很重要的人，為之而回國的人，不是我？”竇豆突然抬頭，精明地打量著兩個大人。
    “我說的是你爸！我是為了竇誌強回國的！”傅仁堅拍拍竇誌強的肩。
    竇誌強老臉羞紅，怒道：“滾邊去！胡說什麼。”
    “為什麼？”竇豆有點迷糊了。他還沒往好基友這方麵去理解……
    傅仁堅輕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哼，當然是回來刷存在感了！”
    “什麼？”
    “意思就是，看到竇誌強現在混得這麼慘，和我落差這麼大，我的幸福感自然高於我在美國的時候……要知道，我美國醫學院的同學都混得不錯，唉，要我說啊，我所有的同學裏，就你爸混得最慘了，我不找他刷找誰刷啊……”
    “找死！”竇誌強撲過去，作勢就要打架。
    “別打臉！我說你在孩子麵前不要這麼暴力、這麼粗魯行不行！”
    兩人纏鬥起來……
    “你說你晚飯也蹭完了，該回去了吧！”
    “剛回國，沒落腳的地方！”
    “住賓館去！你不是錢多！刷啊，我叫你刷存在感！”
    “把住賓館的錢給你，補貼你生活怎麼樣，看在我們同學一場的份上！”
    “少扯，你給我滾……”
    “一月給你5000，先付4個月的怎麼樣？”傅仁堅大喊道：“兩萬啊，頂你給人合八字合幾百次了，我和你說，千萬別和錢過不去！”
    “成交！”竇豆在旁邊非常機靈地一拍手掌。
    很好，2014年的家庭財政赤字解決了！
    不是我親爸是吧，往後你就是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