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凰陵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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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硬撐著這場看不到勝利的戰鬥,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崩潰,每一塊肌肉都瀕臨罷工,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去戰勝一個殺不死的敵人,在過去的半個小時裏,他幾乎用過了能想到的每一個辦法,夏子軒幾乎已成了血人,卻總有火焰即時纏繞在傷口上,維持著她基本的存活。
此時的她已不算是人類了,更像是從火焰中走來的妖魔。
“殺……殺你……”一雙鳳目已經通紅,理智不再存在,此時的她哪還有平日溫婉的模樣,除了本能的攻擊再無其他的想法。
張起靈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的身體狀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內髒已多處受傷,空氣中彌漫著絲絲肉香,離火的恐怖高溫幾乎能把他烤熟。
不過……死也不能讓這家夥繼續存在下去。
夏子軒恨的是吳邪,她用這麼久的時間不斷地重申著這一點,如果讓她活著,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一定會去找吳邪。
持刀的右手在微微顫抖,他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抑製著黑金古刀越來越沉的趨勢,他開要掌不住這刀了。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原本的虛弱已被決絕的殺意所替代。
紋身的線條在皮膚上蔓延,渲染出團團墨色,麒麟踏火,這一刻美得近乎妖冶。
刀尖遙指著夏子軒,宛如天神的臉上混合著決絕的冷酷。舉刀,出刀,那動作仿佛推演了無數遍,隻為這驚鴻一閃。
夏子軒的身軀被分成兩半,發出絕望的嚎叫,離火猛然爆發,極致的熱浪還未臨身已使他身現焦黑,何況他還硬受了夏子軒重重一拳。
“嗬嗬嗬嗬,好強大的力量~你看見了嗎,你贏不了我的~”滿是鮮血的臉上帶著詭異的享受笑容,兩片身軀蠕動著聚合,火焰從傷口溢出,如強力膠水般將它們接合在一起。
“我是鳳凰,我是九尾鳳凰,嘻嘻,誰讓你不要我的。我要你後悔!我要你親眼看著那個賤人被我一點點撕成碎片,我要嚼爛他的骨頭,一點一點吞下去!!”
“你做不到!”張起靈半垂著頭,長長的劉海掩住眼睛。他已經有些看不清了,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但他還不能倒,就好像以往無數次的下鬥一樣,因為有人還站在他身後,他倒了,他就不安全了。
不能停下,絕對。
好像有什麼從他的血液中蘇醒過來,墨色的紋身在黑夜裏微微發光,麒麟無聲的咆哮著,帶著睥睨天下的霸氣和傲氣。
雙目映出一抹銀輝,刀鋒在此刻化作一道光,舞動之間隱約有麒麟孤傲的咆哮從亙古之中傳來。
夏子軒忍不住戰栗了,那種威壓之可怕超出了她的想象,在這絕對的力量之前,反抗甚至是無法想象的。
一道光沒體而過,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前胸,“為什麼……我是九尾鳳凰,我……是神啊……”
“九尾鳳凰嗎。”清冷的女聲響起,帶著一絲異樣的嘲諷,“跪伏在所謂神靈的腳下,低眉順目的乞求那一點點施舍般的寵愛,這和動物園裏飼養的顏色美麗的錦雞又有什麼區別呢?”
“嗚。”她還想說什麼,身體卻猛然炸開,剛剛那一刀在一瞬間便已將她從內部分割稱無數份,即使是在強大的修複力也已經無濟於事。
“你很強。”吳溟認真的看著張起靈,後者吐了口血,踉蹌坐下。
不遠處,古屋燃起了金紅色的火焰,千年的恩怨,千年的痛苦,這一刻終於被平息。
火光之中,隱約可見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靠在門框,仰頭靜靜的望著天空,一滴淚從眼角滑下。
老屋在火焰中猛然傾塌,女子在消失之前,對他們微微一笑,用口型道:“謝謝。”
一抹紅光從老屋的廢墟上升起,仔細看卻是一顆水滴狀火紅寶石。
吳溟去拾了回來,寶石自然散發著淡淡的熒光,似乎還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鳳凰淚。”吳溟笑了一下,遞給張起靈,“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嗎?”
張起靈接了過來,寶石靜靜的躺在他手心裏,其中蘊含的魔力一點點融入他的身體,受創的內髒沐浴在一片清涼之中,傷勢頓時好了很多。
“你來做什麼?”
“妖魔出世,身為除妖師的我總要來看看吧,雖然看來不過就是隻怨靈。”奇門遁甲的陣心已破,外層大陣立刻煙消雲散,這裏的情況馬上被守衛得知,情報聲響了起來,四麵八方都有人在迅速接近。
“走。”吳溟撈起張起靈躍上樹梢,夏家的守衛已經發現了老屋的情況,大叫著回去喊人。
夏子墨迅速作出判斷,一個個命令有條不紊的發出,包圍圈不斷收縮。
“是個人才。”一手扶著張起靈不至於掉下去,一手托著下巴,吳溟沉思道。
現在已經很難在不經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溜出去了,不過倒也無所謂,夏家並沒有足夠留下他們的高手。
就在此時,東方的夜空爆開一道煙花,金銀交織的顏色分外的雍榮華美。
吳溟臉色一變,無意識的嘟起嘴,“這下麻煩大了。”
守衛中傳來一陣騷亂,更多人湧了進來,槍擊聲,吵鬧聲,打鬥聲,慘呼聲不絕於耳。
鬧劇就隻持續了十幾分鍾,人群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男子身著月白色唐裝緩步走了進來,月光投在他身上,就好像他身上在發光一樣,吳溟拽著張起靈跳下樹去,靠著樹低著頭乖乖站著。
“回去給我個解釋。”吳邪溫潤笑道,吳溟卻感覺得到那雙眼中的嚴厲,看來這次是真惹火他了,吳溟在心裏委屈的撇撇嘴,要知道這悶王自己就能搞定,她才不想大晚上的跑到這種鬼地方體驗生活好不好。
“現在,再來處理你的事。”自然有夥計送上桌椅香茶,吳邪順勢坐下,示意吳溟先帶張起靈回去治療休息。
夏子墨的頭上掛了兩滴冷汗,瞬間壓來的氣勢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但他還是逼著自己冷靜了下來。
“不知吳小佛爺深夜前來,子墨失迎了。”
“夏少爺,不,現在應該叫夏當家了。”吳邪輕輕轉著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算計被人的感覺很爽吧。”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夏子墨笑容未變,冷汗卻又多了幾滴。
“嗬。”小小的錄音器被夾在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之間,隨著播放進度的前移,夏子墨腦門上的冷汗越來越多,直到聲音停止,他幾乎已麵無人色。
“你知道這樣做的代價嗎?”手上微微用力,錄音器立刻碎成了一地殘渣,明明是老友之間溫聲商量的語氣,夏子墨卻覺得好像有把刀已經架在他脖子頂上,隻等著那人一句話,手起刀落。
夏家……就這麼完了嗎……他現在心亂如麻,奶奶的屍骨未寒,鸞台的離火還未熄,剛剛十幾分鍾的爭鬥已經損失了他手上近乎三分之一的人馬,十祭依然未到,這隻能說明夏家最後的底牌也已經被眼前這看不清深淺的人控製住了。
他想起了那個預言,三百裏內盡皆朽土,難道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夏家幾千年的忍耐就此變成一個笑話?!
“小佛爺,一切都是子墨糊塗,如何處置子墨不敢不從,隻求小佛爺留夏家一條活路,夏家願意舉族向您效忠。”
此話一出,不僅是夏家和吳家的夥計們,就連吳邪本人也微微有些驚訝,重新打量了他一遍,忽然笑道,“我拒絕。”
“小佛爺!”
“我不介意身邊多一個有野心的夥計,卻不需要身邊多一個有恨意的對手。你,可懂?”
“小佛爺。”這時候吳溟也回來了,看這架勢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在吳邪背後站定,“夏家的實力不強,但多少有點作用,小佛爺不妨留下。”
“阿溟。”
“血脈詛咒。”一片幽黑的眼睛淡漠的看著麵前抖成篩糠的男人,“自己選擇吧。”
夏子墨苦澀一笑,他有選擇的機會嗎?一咬牙割開手腕,朝吳邪跪了下去。“以吾血脈為誓,咒吾血親,吾族從此奉吳邪為主,但凡叛者,受離火弑心之刑,永世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