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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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涼如水,吹在臉上甚至有點刺痛,不過那鋪麵而來的還有呼呼的熱氣,和金猊吐出的粗重呼吸聲。
金猊口中的熱氣混合著冷風噴在菩檀的臉上,是一種矛盾的卻又十分契合的詭異感覺,陡然的心跳在胸腔中跳動,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緊抓住菩檀,不同於懼怕,是一種莫名的興奮與期待,但具體是為了什麼,菩檀並不知道。
長久以來的性格使然,菩檀對於麵前張狂的說出想要了自己命的金猊,除了深深的凝視外就再沒有別的反應了。
金猊信誓旦旦地說出要殺了菩檀的話,整個身體都因為這話而激動的熱血沸騰,他的臉漲得通紅,嘴巴恨不得一口能咬上菩檀的脖子,但是他卻遲遲沒有行動。
兩人僵持著,菩檀任由金猊抓住他的衣領,任由兩具身體近得幾乎貼靠在了一起,任由金猊虎目瞪著自己,良久兩人都靜默著,仿佛誰先動一下誰便輸了。
“阿彌陀佛……”菩檀閉了閉眼睛,視線在望向金猊時,胸口狂跳的心髒已趨於平穩,他穩穩的聲音彰顯著他的性格,好像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動搖,也不會有絲毫的懼怕,“施主與本僧有仇?”
半詢問的語氣,更多的還是肯定,金猊臉上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一切,雖然菩檀很想從自己的記憶中想起麵前的這個與眾不同的人,卻沒有絲毫線索。
“仇……”從齒縫裏擠出一個字,恨得牙癢癢,可是下一秒卻又嗤嗤笑了起來,金猊都覺得這樣一驚一乍的自己像個瘋子像個變態,但他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麵對著冷漠的完全不記得自己的家夥,他的內心就燒著了一把不甘的火,可要讓他自己說出來一切,他又怎麼都做不到。
就算自己說出來又如何,先不論菩檀會不會相信他的話,就算是相信了又怎樣,他對自己那全然的陌生感就會消失嗎?
以麵前這個一心無私的菩檀來說,他或許會同情自己,或許會想出些補償自己的方法,可是這就是金猊想要的嗎?顯然不是。
金猊想要的……想要……想要的隻有……
嘴巴閉得緊緊的,像是在和自己慪氣一樣,死不開口,牙齒咬得咯吱響,臉部線條繃緊,金猊用力的推開菩檀,身上的袈裟因為他的動作而滑落,他沒有理會,大步的朝禪房走去。
菩檀眉心擰起,身前還能夠感受到金猊的氣息和熱度,他彎腰將袈裟拾起,那上麵也還殘留著金猊的味道,菩檀轉頭看著金猊消失在禪房門裏的背影,他究竟欠這個人什麼了。
或許是對於自己想不起和金猊之間究竟有什麼的一種愧疚,菩檀整晚都在為金猊誦經,金猊不理會他,帶著滿肚子的不滿倒睡得也安穩。
第二天一早,金猊醒來的時候,如他猜測的菩檀已經不在禪房裏了,問了來給他送早飯的淨醒,知道菩檀去了寺裏處理之前的事情。
那些之前被夏小鵬利用引去找菩檀麻煩,又被金猊製服的人都沒有死,聽說就是被菩檀想辦法救醒的。
記得當時淨醒說出這件事時,一臉的自豪,覺得他師傅可本事了,簡直就是大慈大悲的菩薩。
金猊忍不住笑出來,又不自覺地想到在月圓時的菩檀,臉不由地漲紅了。
當時還被淨醒問是不是發燒不舒服,金猊略微尷尬的說了沒事,然後就把淨醒趕走了。
金猊隨便的吃了點齋飯,推開飯菜,伸了個懶腰,看看窗外充足的陽光,走出了禪房。
下山方向的路相反的一邊,是更濃密的樹林,越往深處走越好像看不到頭,這裏是山頂,按常理來說,那片樹林也應該可以下山,但卻從沒有人走過。
金猊如同散步般慢悠悠的朝著密林走了過去,腳下踩著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從高大的樹木中穿過,腳步不快,甚至有意踩著腳下的葉子發出聲音,倒也挺好玩。
走了一陣,回頭再看看自己走過的路,參天樹木遮擋住視線,一時讓人有種辨不清方向的眩暈感。
金猊抬頭,眯起眼睛,看著從樹葉中穿透進來金燦燦的光,他深吸了口氣,新鮮的空氣衝進肺部,金猊咳嗽了幾聲,然後他突然轉頭朝著某個方向喝道:“出來吧!”
樹林裏沒有聲音,隻有風吹動樹葉發出的簌簌聲,金猊也不急,視線還是盯住那個方向,不一會兒在安靜的林子裏就出現了沙沙踩著落葉的腳步聲靠近。
金猊滿意的再度抬起頭看向天空,沐浴在透過枝葉灑在身上的陽光,暖暖的感覺還蠻舒服的。
腳步聲越靠越近,最後在金猊的身後停下腳步,來人也不說話,直到金猊開口問道:“你到底和他什麼關係?”
來人愣了一下,歪著腦袋想了良久,眼睛瞪大,指著自己的鼻子回問:“啥?你問我和他的關係?他?他是指大師?菩檀大師?”
來人毫不掩飾他的震驚,他啼笑皆非地嗬嗬笑著,“我和大師能有什麼關係,我……”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金猊下一秒已經來到他的麵前。
金猊動作快得讓人根本看不清楚,雖然並未對來人動手,但隻是站在他麵前就已經氣勢淩人,再加上那一雙鷹般犀利的眼如兩把刀子般,隨時好像都能在來人身上狠狠捅下去,然後要了他的命。
來人吞咽了一下口水,哆嗦著身體嗬嗬笑著,他舔了下嘴唇,咧著嘴角,“金、金哥,真、真沒關係。”
“是嗎?”金猊清冷的聲音伴著風聲,聲音飄渺得好像瞬間就被風打散了,但就是這淡淡的兩個字,還是讓來人嚇得嘴唇發抖,說話結巴。
“金金金哥……”
金猊抬手,對方嚇得揚起右手擋住自己的頭,還以為會被揍或者更恐怖的事發生,不過等了好一會兒,什麼都沒落下,來人這才慢慢地放下一點兒手臂,露出眼睛看向金猊。
金猊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然後緩緩地笑容擴大,來人先是愣著,過了好一會兒,看著金猊從咯咯的笑變成大笑,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耍了。
來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徹底的鬆了口氣,“我說金哥,沒你這麼嚇人的,我半條命都沒了。”
金猊笑著不說話,黑亮的眼眸卻愈發的深沉了,他蹲在來人身邊,伸手從對方身上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對方立即找出打火機,給金猊點上。
金猊深吸了一口煙,灰藍的煙從他的嘴巴和鼻子裏呼出,他用拇指刮蹭著自己的下巴說:“你跟了我多久了?”
“呦,這個嘛……有十幾年了吧,我還真沒算過,要不你讓我掰手指算算。”來人見金猊不生氣了,又恢複了平日嬉皮笑臉的樣子。
金猊沒理會他,繼續說:“你了解我嗎?”
這個問題好像難住了來人,他皺著眉,轉動著手中的打火機,仔細的思考著,“有時候吧,我覺得我挺了解你的,應該說是大部分的時候,我覺得我還是挺了解金哥你的,不過……一旦碰到和大師有關的……”後麵的話,他在金猊的瞪視下又狠狠地吞咽了回去。
“夏小鵬!”金猊大喝一聲。
夏小鵬立即站直身體回答道:“有!”
沒錯,來人正是之前被菩檀放走,貌似和金猊為敵的夏小鵬。
夏小鵬撓撓頭,皺著眉委屈的看著金猊,聲音放軟,“金猊,咱們倆人的時候,你別這麼正式的叫我全名啊,我聽著瘮得慌。”
“哈!你個鬼也會怕人?”金猊冷笑一下,口中呼出的氣彌漫在夏小鵬麵前,讓他一時無法看清金猊的表情,也因為這樣讓他更加心慌。
夏小鵬剛剛未說完的話,卻也是他的心裏話,平時的金猊他好像都很了解,看似冷漠卻對他也很好,但是隻要和菩檀大師有關了,金猊整個人的感覺就都變了。
“再給你一次機會,是真的沒關係?還是不能說是什麼關係?你若是說他不讓你說,看在你我這麼多年的情份上,我也不為難你。”金猊恩威並施,態度倒也誠懇。
夏小鵬猶豫著,半天沒出聲,就是一味的傻不愣登地看著從金猊口中呼出的煙,直到對方一根煙都抽完了,掐熄了煙頭扔在地上,又用鞋子狠狠攆著,夏小鵬才回過神。
他渾身不自在地看著金猊的皮鞋用力的在地上碾壓,感覺就好像被他踩在腳底下的不是煙頭,而是他夏小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