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姚蓉蓉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和李局長說起了世界大同，“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以前沒接觸過姚蓉蓉不知其酒量如何，她傾過身問：“姚經理，你還好吧？”
    姚蓉蓉淡定地瞥她一眼，點點頭，看她狀態還行。手機響，她拿起來看是一組陌生號碼，怕是騷擾電話便沒理。另一頭陳威直接趴在了桌上。張主任又過來敬酒，還要再給她加，她捂著杯口：“真不行，張主任，不能再喝了……”
    “我給你加滿，你喝不完我來怎麼樣……”
    她緊緊捂著酒杯：“我肯定喝不完，你不用加。”
    “放心，你喝不完全倒給我……”
    “我肯定喝不完，也別倒來倒去，不衛生是不，這瓶裏的都給你……”
    “哈哈哈，杜經理你真逗……”
    她心想誰和你逗呢？手機又響，還是剛才那個號，張主任太能扯了，杜思夏扯不過他，於是起身說：“不好意思，接個電話。”眼瞅著張主任往她杯裏倒酒無奈道：“你不用給我倒，倒了還給您端過去……”
    包廂外沒裏麵那麼吵，她找了個角落接電話：“喂，哪位？”
    “杜思夏？”
    “……”
    “沒聽出來？我喬亦正啊！”
    確實沒聽出來，她愣了下問：“有事嗎？”
    “瞧你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啦，我們不是朋友嗎！”
    她心想誰倒黴催的要做你朋友，統共沒遇見幾次倒收拾了兩回爛攤子。“我這裏正工作呢，你有什麼事？”
    “這個點還工作呐！杜妹妹你也太拚了，回頭我找你們林所說說，要勞逸結合，把你們逼太急了，人又不是機器……”
    兩人不算熟，杜思夏不想與他瞎扯，隨便聊了幾句問他到底有沒有事，沒事就掛電話，臨了喬亦正要求和她加了微信這才掛了電話。
    等她再進入包間，發現桌上的酒又換成了啤酒，張主任嚷嚷道：“這是我們當地自個釀的，別地方沒有，杜經理你也嚐嚐……”
    她搖手，費勁地拒絕著張主任手中的啤酒瓶，隻聽身邊“咣”一聲響，姚蓉蓉從椅子上滑下來，頭歪向一邊，看上去神誌已經不清……
    眾人全愣住了，一會又七手八腳地圍過來，有人打電話叫急救車，有人讓服務員進來清理地麵，杜思夏和教育局一女士共同把姚蓉蓉架起來躺在臨時拚起來的椅子上，李倩急著問：“怎麼了？怎麼了？”
    杜思夏蹙眉：“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就倒地上了。”看姚蓉蓉一身狼藉拿出紙巾給她擦。紙巾杯水車薪的，怎麼也擦不幹淨。
    教育局那女士姓顧，他們叫她顧老師，顧老師說這樣不行，遂進洗手間拿了塊毛巾給姚蓉蓉擦。
    亂糟糟的時候120到了，大家又把姚蓉蓉抬上急救車，檢查組4個人跟做夢似的又被人拉著去了醫院。
    進了急診室，醫生量了血壓、心率，問既往病史，她用眼神詢問陳威和李倩，他們都搖頭，審計組臨時組建彼此並不了解，回想姚蓉蓉平常那勁頭挺健康一人，她回說沒有。
    醫生開了藥掛點滴，急診室不太大，教育局諸位領導都去了外間坐，室內留了檢查組醒著的3人和顧老師。
    姚蓉蓉這會可能有點醒，嚷嚷著要關燈，裏麵還有別的病人，自然不能關燈，她就嚷嚷得更厲害。杜思夏沒有這種經驗，陳威和李倩更是一臉懵，看著姚蓉蓉為關不關燈鬧起來也不知該怎麼辦？
    顧老師不知從哪拿來一刀衛生紙，杜思夏還在想她要幹嘛，就見顧老師用紙蒙上姚蓉蓉眼睛，世界一下子清靜了。棘手的問題這就解決了，杜思夏慶幸有顧老師在這，不然她不知該怎麼辦？顯然陳威和李倩也幫不上忙，她想了想讓他倆先回酒店休息，3人都擠在這也沒用。
    張主任安排車把陳威和李倩送走，李局長送來礦泉水。看T市教育局的領導東倒西歪坐在外麵走廊，杜思夏也不知該說什麼，估計他們也挺後悔灌檢查組酒了。
    坐在空著的病床上昏昏欲睡，她手機閃了閃，睜開眼看見對麵顧老師保持著用紙遮姚蓉蓉眼睛的姿勢站著愣是沒動，感歎今天多虧有顧老師在，不然這晚上更不好過。她打開微信，LISA的頭像有未讀信息。
    LISA：“睡了嗎？”
    杜思夏：“沒呢。”
    LISA：“今天不是去T市？坐那麼長時間車不累啊？這都快1點了還不睡？”
    杜思夏：“你不也沒睡嗎？”
    LISA：“和你聊完就睡啦。”
    杜思夏：“唉！我今晚還不知道幾點能睡？”
    LISA：“怎麼啦？有什麼感情問題讓姐幫你捋捋。”
    杜思夏：“去……愁工作呢沒空和你貧……”
    LISA：“愁什麼，你不是和姚蓉蓉一起嗎，她挺厲害，有她在你愁屁啊。”
    杜思夏：“她厲不厲害我不知道，不過她今天被人放倒了。”
    LISA：“啥！”
    杜思夏：“她喝多了，在醫院掛水呢，人事不醒的。”
    LISA發了句“哈哈哈！”接著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
    杜思夏“切”了聲放下手機，心想這倒黴催的，第一次出來檢查，頭天主審就被喝倒了，明天做什麼？怎麼做？一點譜都沒有，愁死了！
    等到姚蓉蓉醒過來已近淩晨3點，一直待在走廊等待的教育局諸人又安排車送兩人回酒店，洗漱完畢幾乎剛躺上床杜思夏就著了，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被鬧鈴叫醒，吃早飯時她還在想一會該怎麼和T市教育局對接，怎麼布置工作，心裏沒底一直忐忑不安。結果9點整在會議室見到全須全尾的姚蓉蓉不由吃了一驚，杜思夏問：“你好啦！”以為她怎麼也要下午才能爬得起來，這恢複能力太驚人了吧。
    姚蓉蓉點點頭：“沒事了。”
    杜思夏：“你昨晚……是不是因為混酒啊……”有些人不能混酒喝，一喝就醉。
    姚蓉蓉斷然道：“酒太差。”
    因為姚蓉蓉的安然回歸，杜思夏懸了一早晨的心不由放下。稍後T市教育局的人來接他們，今天的工作是兩所職業中學。如LISA所說的那樣，姚蓉蓉很有經驗，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今天她收獲頗豐，一天高強度的工作下來，雖然身體很累心卻很充實，入職4個月以來她第一次對這份工作產生了興趣。
    工作起來時間過得飛快，一周轉瞬即逝。回到N市出租屋裏，杜思夏躺在自己床上舒服地直舒氣。
    趁時間不晚例行給杜母打電話，聽著她媽嘮叨，老話重提讓她找男朋友得抓緊，她嗯嗯啊啊應著，又和楚楚聊了會天，小丫頭著急複習沒說兩句就掛了。
    燒開水泡了碗麵，喬亦正約她視頻的信息傳來，她既不想看他也不想被他看遂摁掉選了語音，邊吃麵邊問：“幹嘛？”
    喬亦正：“張筱萍結婚是不是請你了？”
    把喬亦正和張筱萍放在一起她不由敏感起來，想到因為張筱萍喬公子的幾次反常，再想到他最近總有事沒事和她聊幾句，敢情在這等著她呢，警覺道：“幹嘛？”
    喬亦正：“不幹嘛，邀你一起去唄。”
    杜思夏咬了一口麵，噙下後才說：“和你一起？”他要鬧場子她不成炮灰才怪，她又不傻這種事怎麼能沾邊。
    喬亦正：“一起去吃個飯而已，你怕什麼？”
    她怕個鬼呀，“吃個飯而已，各自去就是羅，幹嘛要和我一起，事到如今，你就死心了吧……”話一出口便後悔了，用沒拿筷子的那隻手拍了拍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喬亦正聲音如常道：“吃飯那地挺遠的，在郊區怕你不認識路，我去接你。”
    “合著我還得謝謝你。”她翻了個白眼想拒絕又有點說不出口，一起去吃喜宴而已，她想到時一定看死喬亦正，張筱萍的婚禮不能讓他發瘋，而且還能省筆不菲的出租車費不是。
    感覺才睡下不久，手機鈴卻一直在響，誰這麼討厭，瞄了眼，來電顯示“喬亦正”。
    毫不猶豫地摁掉，安靜了沒兩秒手機鈴又開始響。她用被子捂住耳朵，鈴聲仿佛有魔力，穿透阻擱四麵八方地響起，她一下踢開被子揉著本就亂成雞窩的頭發，沒好氣地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顯是沒料到這開場白，喬亦正愣怔了一秒才開口說：“還睡著呢！你是豬啊，趕緊起來，這都幾點了！再不走婚禮要遲到了……”
    杜思夏瞄了眼鬧鍾，北京時間12點整，雖然時間不早可請柬上寫的是下午三點開始啊，“大哥你鬧哪樣？時間還早呢！又不是你去接新娘著哪門子急……”說著說著意識到說錯了話不由停了下來，腦袋也清醒了一些。
    “趕緊下來，我在你家樓下等你，麻利點。”
    原本不想理會繼續睡，可架不住喬亦正的奪命連環call，她不情不願地起身，在床上又眯瞪了一會才認命地去衛生間洗漱。
    磨磨蹭蹭地化妝、選衣服、挑鞋子，臨出門在落地鏡前又照了照。鏡中的女子正值妙齡，容顏靚麗，裸粉的開司米毛衣配過膝裙，係帶高跟鞋勾勒她漂亮的腳踝，整體造形既優雅大方又不暄賓奪主。
    她婀娜地走出樓道便看見倚靠在車身上的喬亦正，合體的西裝將他襯得欣長玉立，本就長相出色，今天穿得整齊竟比明星也不遑多讓。
    隨著她走近，喬亦正也注意到她，剛還感慨他形單影隻隱約落寞，下一秒這貨張口沒把她氣著：“你屬烏龜的這麼慢，再不下來少爺我走了。”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她稀罕似的，到底誰求誰一起去啊。
    喬亦正掐了煙，拉開駕駛座的車門，看著杜思夏慢條斯理地走過來，皺眉道：“能不能快點，你那龜爬啊！”
    她忍不住腹誹，人結婚你激動個屁，仍不急不徐地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