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 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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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一直按部就班地進行,再瑣碎的工作也有幹完的一天,杜思夏在筆記本上打完報告的最後一個句號。終於結束了,她伸長手臂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將整理後的底稿放進包裏,把憑證按編號理順一長條排在會議桌上。
屋外陽光普照,她深吸口氣,滿滿的春天氣息,心情不錯。
苗經理聽說她已經結束工作要走習慣性地出聲挽留,“杜經理這就要走?留下來吃過晚飯再走吧。”
杜思夏笑了笑:“現在才3點多,離吃晚飯有點遠。”
苗經理也不堅持,順水推舟道:“今天總司領導下來,招待不周,下次杜經理來泡溫泉一定給你個滿意的折扣。”
她淡笑著與苗經理告別,“下周我會把報告初稿發您郵箱,有事再聯係。”
兩人才走到門口,有人急急忙忙進來,杜思夏臨出門前聽到苗經理說:“總司領導馬上到,都準備好了嗎……”
山莊裏草長鶯飛,新裝修好的亭台樓閣掩沒在一片姹紫嫣紅裏。
用手機叫了車,山莊裏其他地方基本整修完畢,唯有大門口那段水泥路因為重型工程車不停軋壓早被壓爛,晴天是土,雨天是泥,風一吹塵土遮天蔽日。
才走到一半,一輛黑色的奔馳越野快速駛來,車後揚起滾滾沙塵。
她閉上眼用手捂緊口鼻,越野車駛過裹挾著一陣狂風,沙塵披頭蓋臉地襲來。
路中間一處積水,車輪飛濺滋了她一腳泥。她眯眼看著變了色的風衣,被泥巴覆蓋的球鞋,終於怒了:“……這絕對是個混蛋……”
車裏的男人從後視鏡裏移回目光,望著身後變了色的天空心情不錯地隨著音樂在方向盤上打拍子,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幼稚。
越野車剛剛在停車場停穩,苗經理及一幫行政人員上前圍住,有人拉開車門招呼道:“高總!”
“準備得怎麼樣?今天必須得安排好。”
苗經理表決心:“高總您放心,絕對讓鄭處滿意……”
杜思夏回家放下電腦包一頭衝進衛生間,從頭到腳洗幹淨,再從裏到外換了身衣服才沒了那種灰頭土臉的感覺。
叫上楚楚出門吃飯,姐妹倆在門口換鞋,楚楚望著那雙泥球鞋奇怪道:“你今天掉坑裏了?”
她彎腰穿鞋,用鼻子哼了一聲,手機響,才喂了一聲,電話那頭LISA連珠炮似的一通說:“夏,哪呢?沒吃飯吧,吃了也沒關係,把你妹帶上來**小築……就我和劉銳兩,人多熱鬧……”
**小築在一大型SHOPINGMALL地下一層,整體布置很田園風,拾級而下靠著人行道的院子撐了幾頂遮陽傘,霓虹燈掛在滿園的綠植上一閃一閃的。
LISA坐在離大門不遠一張四人桌邊衝她們招手,“夏!這裏。”
杜楚楓叫了聲LISA姐坐下,長條桌上已擺好了菜,杜思夏好奇問:“劉銳呢?怎麼沒看見他?”
LISA一臉不爽:“別提了,才約完你,他就被張所一個電話叫走,天知道什麼事這麼急,周末都不讓人清靜。”
杜思夏見她情緒不佳遂打趣道:“沒劉銳飯吃不下呢,和我們吃還不一樣!”
LISA嘁了一聲,“你覺得能一樣嗎?本來安排好吃過飯看演出,票都買了,這下全泡湯,所裏該賠償我周末的機會成本及沉沒成本。”
“嗯嗯,”杜思夏招呼楚楓動筷子,“你可以和段主任提,讓他連本帶利算給你……”
“唉!”長長歎了口氣,段主任那個葛郎台,和他算賬不是找死。
“姐今天心情不好,你得哄著我。”
“憑什麼?”
“憑我請你吃飯。”
她從善如流地將手中夾的菜轉了180度夾進LISA麵前的小碗,殷勤道:“來,嚐嚐這魚肉,鮮嫩爽口,要把刺給您剔了嗎?”
“嗯,孺子可教,伺侯得不錯,再接再厲……”
“切……”懶得理她,瞥見楚楚隻在一邊鼓搗蔬菜,“吃點肉啊,瞧你瘦的……”楚楚給她個白眼。
“你手上那坑爹的項目怎麼樣了?朱雪峰後來有給你派人嗎?”
“你說溧水那個,已經做完了,過兩天出報告。”
“效率高啊!”LISA聽說杜思夏不願住在溧水,每天坐高鐵來回3、4個小時,一個人獨自扛下這個吃力不討好沒人接的業務,“沒看出來你是個強人……”
聽出她的調侃,杜思夏聳了聳肩,“不然怎麼辦?朱雪峰給了我一個模板就讓我做項目……說多了都是淚……”
“朱雪峰心真大,所裏也放心,不怕再讓人給退回來……”
杜思夏呸了一聲,“你什麼意思?盼我點好行吧。”
LISA給她一個你懂的眼神,她回了一聲嘁。
正是用餐時間,牆上超大型的液晶電視循環播放著暖色調的廣告片,耳邊杯盤碰撞聲中夾雜著食客的低語,周末的晚上美食在旁,親人與好友相伴左右,淺酌一杯實是一件愜意的事。
席間去上廁所,還沒出洗手間便接到杜母電話,照例是詢問她和楚楚近況,她一一回答並囑咐母親注意身體。
電話那頭杜母甚感欣慰,雖不知大女兒放著美國的高薪不要突然辭職回國的原因,但大女兒這次回來顯得成熟懂事許多,母女關係算是修複如初,重要的是小女兒能放下心結,一家人終能心平氣和,融洽相處。
聽著杜母說完楚楚又將話題引到她身上,她有些無奈:“媽,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裏,你女兒我怎麼可能嫁不掉,隻是暫時沒考慮……曉得了,曉得了……我26生日還沒過呢怎麼就成剩女了……”
聽著杜母又絮叨了一會,終於能掛掉電話。相親?開玩笑!男朋友?沒想過,這樣不是挺好。
從庭院往回走,路過一個隔間,因侍應上菜門上的竹簾半掀,她本已經走過去,覺得似乎看見了誰,不確定地退後幾步扭頭看。
隔間裏坐著一對年輕男女,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側臉,加上竹簾隔著不甚清楚,盡管如此她仍能看出裏麵男的帥女的靚,很是養眼的一對。
那男的表情淡淡,不知說了什麼身邊女伴笑得花枝亂顫,然後扭頭在他臉上印了個鮮紅的吻,吻著吻著就吻在了一處……
她怔了那麼一瞬不由扯著嘴角笑了笑,憶起容顏姣好的美女赤腳攔在車前的那一幕,那一幕和眼前緩緩重合,內心倒有種通透的感覺,隱隱盤旋的糾結突然被撫平,心情也舒暢起來。這樣不是很好,不會特意聯係,也不會因相遇而尷尬,淡淡的君子之交正合心意。
她心情愉悅地回了餐桌,暗自計劃著周末怎麼過,周六帶楚楚出去散散心,周日打掃衛生然後窩在家裏休息。可計劃不如變化,飯還沒吃完便接到丁所的電話。
聽杜思夏喂了聲丁所,LISA立馬噤了聲,雙眼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望著她。
“有一個環省的財政檢查所裏已經把你報上去了,下午忘了通知你,你和姚蓉蓉一組,周一啟程,具體情況你和她聯係一下……”
“嗯嗯好的……”
“這次環省不僅我們一個所……做下功課好好幹,我很看好你……”
“……嗯。”
許是聽出她情緒不高,丁所頓了頓問:“是不是打攏你和男朋友約會啦?”
“……沒有。”
丁所嗬嗬兩聲掛斷了電話。
把LISA和楚楚打包送去看演出,自己回所裏取一個移動硬盤,她在移動硬盤裏拷貝了不少類型的報告,想著笨鳥先飛,至少不能再被人退回來,那種臉丟一次就夠了。
事務所位於這座城市的西邊,按照城市規劃,西邊這塊CBD,集中了大量的商務、金融、服務機構和商務辦公酒店等配套設施。
夜已深,車窗外流光溢彩,熟悉的大廈越來越近,她仰起頭,事務所所在的樓層燈光如熾,已近4月底對外報送年報的截止日期,她能想象上麵肯定集滿了加班狗。
取了移動硬盤正要去電梯間,走廊上遇見胸前抱著一大摞厚厚文件的段主任。
“那誰?小杜還沒走啊!”
見是公司的大內總管,她站住打招呼道:“段主任,回來取個東西,我幫您拿點。”
“不用不用……要不你幫我上樓跑一趟吧,把這封快遞送去張所那,我直接把這些送下樓。”
“張所?她還沒走?嗯嗯好的。”取過快遞上到26樓,相較於樓下這層安靜得多。她走到張所辦公室,門關著,敲了幾下沒人應,許是聽見敲門聲隔壁人事處的門開了,人事小宋走出來,“張所不在,她才走,你有什麼事?”
“噢,有她一封快遞。”
“你給我吧。”
她把快件遞給小宋,見屋裏還坐了幾個人,看樣子都沒走的樣子,好奇問:“這個點你們都沒下班……”
小宋:“特殊時期你懂的……”
她現在有些理解丁所會這個點打電話給她布置工作,想來在事務所這些都見怪不怪。
本來她拿到移動硬盤就應該回家休息的,才刷卡出電梯間就聽到大廳裏有很大的嘈雜聲,幾步路的功夫聽明白是保安攔著個醉鬼不讓其進大樓搗亂。
她有心不理會直接離開,可忍不住想到張筱萍,就在公司樓下影響不好,又覺得和喬亦正也算認識,碰上了總不能當沒看見,猶豫了一會還是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