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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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一字,無法勘破,不過隻一眼,就成了萬劫不複———小窗拾記
華燈初上,歌舞升平,不論是到了哪裏,達官貴胄、文人雅士聚集之處總也少不了幾分紙醉金迷的奢華感。賣笑的女人搔首弄姿,尋歡的男人逗弄橫肉,唯有日出日落作息的尋常人家,為著生計過活著。君不識便是那尋常人家中的一個。
君家夫婦是普通人家,全家就靠家裏的一塊地為生,男耕女織,原本生活還算過得去,卻是在君不識八歲那年鬧了災荒,良田成了荒蕪的旱地,一連好幾個村都遭了秧,地方官員把朝廷的周濟全數收入囊中,人們流離失所,君家夫婦一連帶著君不識走過許多地方,一路走一路沿討,直到他們走到了長安,直到君家夫婦不得已將君不識賣身為奴。
那年君不識不過八歲,看著君家夫婦含淚望著他被別人帶走的樣子,他就覺得自己這一去,是無法再見到自家父母了。可他一直懂事的記著父母的好,他知道君家父母的苦衷,所以就算是十年過去了,他唯一的願望還是想著有一天能見到自家父母。
長安城的夜景總是令人醉心,君不識算是下人裏唯一一個可以跟著管家時常進出置辦物品以及食材等的幸運兒了,也虧得這家的主人品行端厚,樂善好施,隻要不壞府中規矩,便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君不識見到他還是在陪同管家去買布匹的街上,那時候他披著鎧甲,坐在一匹領頭的白色的戰馬上,帶著一群整齊列隊的將士,俊逸冷酷的眉眼卻像是帶著某種急切的掩不去的歡喜,似要去見一個人那般,威風凜凜而又俊美如斯。直到君不識看見他朝自己的方向望了一下,如墨點漆的眼裏溢滿了溫柔。那一瞬君不識直覺他不是在看著自己,卻是怎麼也移不開眼的和他對視,像是命運的牽引般,直到萬劫不複。
後來,君不識得了他的消息,原來他叫慕容歸,是本朝戰無不勝的第一將軍。人好又能保家衛國,長安城的人們都喜歡他,老百姓亦流傳著這樣一首民謠用來稱頌讚美他:
容歸榮歸,君胡不歸,鮮衣怒馬,斬坡萬裏,衣錦榮歸。
君不識本不敢妄想太多,奈何他卻是自那以後茶不思飯不想,經常失眠,老管家發覺他的不對勁兒問他怎麼回事,他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上來,老管家覺著,他這是害了相思病,便允了他幾天假一解相思之苦。直教君不識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