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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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孤月偏東。幾道人影匆匆一現立即隱入黑暗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縷輕煙自青梅客棧的天字七號房的窗縫悄悄擠入房間,緩緩散開。窗縫寒光一閃,窗栓便輕輕彈開,兩道身影輕輕潛入房間,毫無聲響。
“你們來了?我等你們很久了。”黑暗中有人輕輕說,似是方醒又似是困倦想睡了一般,聲音低低柔柔略帶懶意。一聲微響,房中桌上的的燈燭被點燃,桌邊一人手持瓷簫似笑非笑的看著潛入房間的二人。二人心道“不好”立即抽身卻覺得脊處一疼,無法再往前一步。兩人心下一凜,尚未反應過來下巴便“哢”的一聲被人卸下了。
“你們莫要恨我。如此待你亦是為了你們好。世界這麼美好,死了就什麼都看不到了……你們回去告訴他,他的項上人頭雪藍是定要取。再如今夜這般不知天高地厚……雪藍雖是不殺人,但雪藍有千般方法萬種手段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雪藍緩緩繞到二人麵前,原本黑白分明的雙眸充滿血絲。
二人對雪藍的威脅不以為意。他們早就知道,雪藍雖聰敏非凡、武藝高強不假,但他是個善良至極之人,絕對不會殺人。二人唯一顧忌的是,雪藍是否真的知道那個“他”是誰,亦或是唬他們而已?
雪藍淺淺一笑,用瓷簫挑去了二人的麵巾,露出兩張雪藍不甚熟悉也不陌生的臉龐——中午挑事的那名黃臉男子與被他刁難的小二。雪藍似是早就料到是他們一般,並未露出吃驚的表情,“雖然很擔心你們自盡,但雪藍有許多問題需二位回答。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們回答雪藍一個問題,雪藍亦回答你們一個問題,可好?”雪藍伸手將二人的下巴托好,“你們可以先問。
“你早就料到我們今夜會來?“小二微微蹙眉,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錯。你們不千方百計……雪藍隻在此處留一萬,你們今夜不來何時來?你們是從何處得知雪藍行蹤?“雪藍淺淺一笑,不緊不慢道。
“你的行蹤?”黃臉男子冷冷一笑,“現在整個江湖中人無人不知雪梅山莊的少主您的行蹤——你想要取盟主的性命?癡人說夢!我們二人學藝不精不能殺了你。你小子也莫要得意,江湖之大總有人可以將你殺了!”黃臉男子胸口起伏,自行緩了口氣,“你早就看破了我們的身份?”
“沒錯。”雪藍頷首,“店家現在何處,是否安好?”
“嗯?”小二微微一怔,不明白雪藍為何突然問起不相幹之人,訥訥道:“他們在後院柴房之中——”
“你是如何看破我們的?”黃臉男子見小二已經答了雪藍一問立即搶過話頭。雪藍看了他一眼,慢慢道:“小二哥演技太差,大哥您甩手動作不夠灑脫,掌櫃的不該在我的眼皮低下遞紙條。小二哥的銀針——哦,不,是毒針藏得不夠好,另,你們應該在青梅中下毒而不是梅花糕,雪藍已經很久不吃梅花糕了。”雪藍一口氣將話說完,,微微緩了口氣方繼續笑道,“現在可以告訴雪藍,店家是否安好了?”
“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你說安好與否?”黃臉男子看著雪藍冷冷道,一臉譏諷。雪藍臉上絲毫不見怒意,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藍綢梅花履,輕輕道:“很好。”他說得極輕極柔,仿若耳語。
“你既然知道此店已在我們的掌控之中,為何還要住下?”小二憤憤問道。但雪藍卻抬頭看著窗外的的夜空,若有所思並不理會他。
“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不會再理會我們了。”黃臉男子苦笑了一下,歎息道。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
“時辰不早了,雪藍明日一早還要趕路,二位是否……嗯……雪藍不喜房中有生人……”雪藍一直看著窗外,就在黃臉男子與小二以為他會一直這樣看到天亮時,他卻淡淡開口了,語調低柔,有種無法言喻的慵懶倦怠。
黃臉男子與小二聞言哭笑不得,不知這位公子是貴人多忘事還是裝傻——他們二人都被他點了穴道,欲走不能啊!
少頃,雪藍似乎想起他們二人已經被自己製住無法離去,回過頭來衝他們歉然一笑,走到他們中間,一左一右環住他們的腰,從開著的窗戶掠出,輕輕落於街道中。
雪藍的一舉一動都十分輕柔,如江南溫婉多情的女子一般。隻是他的身體卻如北國永遠與溫暖無緣的雪人一樣冰冷,令黃臉男子與小二不禁微微顫抖。
“嗯……這樣應該可以了。如果你們還有接應之人,亦或是餘下幾位比你們運氣更好,你們還可以回去睡個好覺。如若不然,隻好委屈二位再次休息一晚。雪藍可不敢放了二位,否則雪藍又要擔心你們‘不小心’闖到雪藍房間……雪藍膽小,心有所憂便無法安心休息,無法安心休息,明日便無法早早啟程。雪藍極是不喜此城,還望二位見諒。”雪藍鬆開黃臉男子與小二,拂袖而去。他方才的聲音低低柔柔如夢似幻,黃臉男子與小二一時竟聽癡了,待一陣清風吹過二人感覺身上冰涼無比時方才回神,不由大驚失色——二人身上衣物不知何時被雪藍弄碎,清風一過,二人身上的衣物便如無數隻黑色的蝴蝶一樣隨風而去,紛紛揚揚。
此刻,黃臉男子與小二已經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雪藍雖不殺人,但他有千般方法萬種手段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今夜若是無人來解救他們,他們這副模樣要如何見人?若是趁著無人撞見之時自盡,他人見著了他們光裸的屍體,又該如何猜想。
總之,若是餘下幾人被牽製住不能來接應他們,那他們便不是“委屈”可說得盡的——他們此次行動人手不足,並無後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