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羅揚剛在紙上寫完這首詩，同桌就開始扯著嗓子唱：“春天花會開~鳥兒自由自在~我還是在等待~……”
    “等待你個頭！”文藝詩興被打斷，羅揚沒好氣地抄起一本書就扇了過去。隨即自動屏蔽掉同桌抱頭喊痛不休的埋怨，他看了看自己剛剛寫下的詩，又看了看窗外。
    天光大亮。
    “春天來了啊，桃花該開了。”
    羅揚這麼想著。
    初綻。
    下了晚自習後，羅揚騎車回家。這北方的小鎮沒有什麼所謂的“夜生活”，出校門的那一段路路燈壞了，一閃一閃的。等沿街再遠一點，靠近羅揚家的路段，幹脆就不亮了，漆黑一片。有時羅揚騎著騎著沒看到前麵突然出現走近的人，急忙刹車然後平緩嚇得亂掉的心跳。不過老實說他還是很喜歡這黑暗的，一個人在寬闊寂靜的馬路騎著車，心裏是諸如“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有約不來過夜半”、“夜靜春山空”……這樣的詩句。
    進了小區停好車子，羅揚才猛然發現小區裏的樹全都開了花，有些還沒有完全綻放但花苞俏在枝頭，鼓鼓的，好像馬上就要笑出來一樣。小區裏亮光微弱，可他還是看清了這些花：粉的，白的；綻放的，含羞的，滿樹滿樹，靜靜，在夜色中嫣然。
    “果真！”羅揚暗想，正要上前去好好欣賞一番，一個定睛才又發現不對——
    就在不遠處的一棵有著纖細腰肢的桃樹下，儼然立著一個人影，隱在枝杈中間。
    羅揚嚇了一跳，愣了幾秒告訴自己快走不要看，可那人影仿佛有一種奇特的吸引力似的，勾住他的眼神不放。忽然，他動了一下，好像之前是背著身，現在要轉過來了。羅揚這才回神，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跑進樓裏回了家。
    原諒他隻是個膽小的文青。（……）
    之後在房間裏寫作業時也想著這件事，不敢去看窗戶，總覺得外麵有人。於是戰戰兢兢地上床睡覺，蜷縮成一團又開始懊惱：不就是個人影嘛怎麼膽子這麼小了？一邊想著一邊偷瞄窗外——隻是點點瑩星。
    “呼…”羅揚鬆了口氣，合了眼。“睡一覺就好了。”他總是這麼想。
    今夜，春風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