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如故 114 千年詛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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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拿劍刺入幼藍心房的士兵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已經癱軟在地。
玄澈大驚,朝幼藍飛奔過去。一滴鮮血從她的嘴角溢出,頓時她手中的珠子光芒乍現,帶著吞滅一切的氣勢。
一時間風雲變色,一輪圓月閃著詭異的光芒。周圍的士兵皆驚恐地往後退,人群中不斷有人尖叫著“妖女!”
一瞬間那詭異的光芒附著在幼藍的雙眸上,她緩緩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傷口,又看向那個癱倒在地的士兵,就在目光觸及的瞬間,那個士兵突然渾身抽搐,倒地而亡。
其他的士兵見狀紛紛驚恐的四散開去,年清揚和玄澈皆震驚於剛才發生的一幕,難道這就是遷神咒的力量,太可怕了。
幼藍蒙著一層異光的眼眸微微帶著疑惑,似乎思想已經不受控製,意識在慢慢變得混沌。那刺眼的強光後,她依稀能看見玄澈飛奔而來的身影,他是那樣的驚痛和慌張。
“玄澈哥哥不要怕,藍兒會結束這場戰爭。”她唇瓣無意識地開合,眼皮突然變得沉重無比,突然發覺,自己的靈魂仿佛正在消散,她貪戀地想要多看一眼玄澈的臉。
玄澈意識到幼藍正在用自己的靈魂開啟遷神咒,所有的思緒在那一刻通通消失,一片空白的頭腦中隻有她慢慢變得透明的容顏和隨風四散的靈魂。
第一次,他害怕了,“不——”他怒吼著,抽出手中的孔鸞劍,直直砍向那刺眼的白光,然而不論如何他也靠近不了。
他嘶吼著,不斷的想要用劍刺破那白光的屏障,“藍兒,是我錯了,我帶你回去,我帶你回去……”河珠中迸發的力量隨著孔鸞劍的進攻而迸射出的戾氣,劃傷了他的臉。然而他仍然沒有停下動作,一劍又一劍,身上的傷口一條多過一條。
“玄澈……”幼藍恍惚間看著玄澈身上的傷口不停地增加,在他俊美的額臉龐上劃出道道血痕。她第一次看到,玄澈的眼睛裏是瘋狂,而眼角竟然滑落了淚水。
玄澈哭了?意識消散前,幼藍癡癡地想,難道他是生她的氣嗎?因為她誓死也要守護樓蘭麼……“玄澈,其實我隻是想守護你的理想。”唇瓣開合,卻再也發不出聲音。獵獵狂風,在撕扯著她的靈魂。
你曾經和我說過,你希望能創建一世繁華,做一個能造福天下的明君。你知道麼,你和蓮華是那麼的像,又那麼的不同。這一世多麼幸運,能遇見你們。
幼藍隻希望能送你千年繁華。
額頭上的傷口滲出的血水流進眼睛裏,血紅的顏色讓天地一片慘淡。玄澈握著孔鸞劍的手已經被戾氣劃得傷痕累累,滿身鮮血的他,眼眸中迸射著毀天滅地的火焰,他不甘地握緊手中的孔鸞劍,血液被劍身吸食,一瞬間孔鸞劍周身紅光四射。
“藍兒——”他呼喚著她,就像是傾盡全部也要挽留住她的靈魂一般,他握緊孔鸞劍,奮力一揮,頃刻間,兩樣神器鋒芒相抵,光亮照亮天地。
而絕望中,遍體鱗傷的玄澈看到的卻是劍身上出現了一道裂痕,那道裂痕很快蔓延劍身各處。隨著零落而下劍刃,一股仿佛從地底湧起的地獄業火席卷了他的全身。
熊熊的烈火舔上他的身體、手腕、頭發、眉梢……那一雙漆黑滴著血的鳳眸仍然不放棄地緊緊攫著強光中的纖弱身軀。
“藍兒——”隨著最後一聲來自心底的呼喚,業火傾覆了他淒美哀涼的容顏。而那一夜,從這位還未來得及登基的新帝的腳下燃燒起的業火,迅速蔓延開來,所到之處焚盡一切生命,業火在兩國的邊境上開出一朵朵火紅的地獄之花,留下一大片焦黑的土地。據說這片被詛咒的土地,千年來寸草不生。
自此的千年後,大泱和樓蘭兩個大國各自發展,相安無事,倒是各自繁華富庶起來。
半顆河珠中封印的記憶,至此隨著慢慢散去的光暈而歸於平靜。一段紛擾緣分,到頭來不過是被悲傷和無奈浸染了千年。
墓室中的眾人久久不能從河珠中的那段記憶中平複,個人心中皆是萬般滋味。當看到業火包裹了玄澈的全身時,偌芙情難自禁,幾度哭倒在白灼辰的懷裏。
白灼辰穩穩地扶著她,沉靜的臉色後始終看不出情緒,隻是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畫麵中的那個女子。
年幼藍,她就是立咒之人,也是……前世的琅鈴。
前世的她,不惜犧牲性命,也要保住蓮華的國家。白灼辰眸光暗沉地盯著石壁上慢慢淡去的光影,腦海中那熊熊的業火,讓他覺得悲哀。就算遭到業火焚身,還是沒能挽回一切。
這一世呢?這一世他能留住什麼呢?
當眾人看到原本癱坐在地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走到石壁前時,才紛紛看向琅鈴。
而這時琅鈴已經麵無表情地拿出了石花中的半顆河珠。
冰涼堅硬的觸感,仿佛穿越千年。前世,握住這顆河珠的幼藍的心情是多麼的絕望,她能感同身受。
如果說那真的是她的前世,那麼今生她不願意再無奈地選擇那樣的結局。而白灼辰看不分明的眼眸,讓她的心一陣鈍痛。原來一直以來做的那個夢都是真的。千年前,因為強行扭轉遷神咒,所以他才遭到了業火焚身。所以淵邪才會說這裏的墓主人是為了她而死。
這一世,她忘記了所有,唯獨記得他被大火吞噬的場景,是當年靈魂深處的愧疚嗎。
然而早在看到蓮華死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選擇了樓蘭。前世的蓮華為了幼藍傾盡了所有,她還有太多的事情不知道。
現在回頭想想,她和白灼辰轉世之後皆沒有前世的記憶了,但是唯獨瀾止和淵邪一樣,還記得所有的事情。她想知道開啟遷神咒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欠了瀾止多少。
而對於白灼辰,前世的種種無法磨滅,即便他恨自己,也無可厚非。時至今日,她再沒有立場跟他回大泱了。
琅鈴緊握住掌心的河珠,而淵邪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他如今無法回到樓蘭,就是想通過前世的記憶挑起白灼辰對琅鈴和瀾止的憎恨,進而進攻樓蘭,拿到瀾止手上另一半的河珠。現在琅鈴想要逃走,他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她。
琅鈴身形微動,淵邪的劍已經直直地指了過來,他語氣略帶威脅:“琅妃娘娘,您這是要去哪?”
琅鈴沒有說話,而是握緊手中的河珠,冷然地看著淵邪。幾乎是同時,季熙然手中的劍也指向了淵邪。
“皇上,好不容易找到這一半遷神咒,您不會就這樣錯過吧,況且前世,這個女人可是選擇了樓蘭,被棄了大泱的。”淵邪看向白灼辰,餘光掃過靠在他懷裏的偌芙。
白灼辰終於轉頭看向琅鈴,和千年前不同的眉眼,然而還是同樣的眼神和喜好,如同記憶深處的一抹淡藍,清透悠遠。
可是即便是為她而死,他也想知道故事的全部,而不僅僅是結局。也許另一半的河珠中能有故事的前半部分。然而她的舉動,卻像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從前世到今生,她永遠選擇站在樓蘭那邊。
“白灼辰,放我走。”她的話簡單幹脆,不帶絲毫的猶豫。
卻字字如鋒芒,紮向他的心房,“去哪?”他聲音冷如堅冰,雖是明知故問,其實隻是想親耳聽到答案讓自己死心。
“回樓蘭,遷神咒本就是樓蘭的東西。”她冷然的眼神沒有一絲波瀾,語氣平靜淡漠。
“好。”他回答得亦是幹脆。不過是口是心非,不過是想看看她是否真的會離開自己,也許內心還殘存著一些希冀,因為她曾經說過,她永遠不會離開自己。
琅鈴眸光閃爍了一下,沒有想到白灼辰會這麼幹脆的答應。然而與他灼熱的眼神對視的時候,她心中一痛,有些心虛的撇開了頭。目光觸及他懷中的偌芙,想起了秀兒的死,她狠了心,便要離開。
剛轉身邁出一步,空氣一凜,劍光在眼前一閃,鋒利的堅韌擦過臉頰,一縷發絲應聲而落,“我可不能讓你就這麼走了。”淵邪揮劍攔住了琅鈴的去路。
下一秒白灼辰放開偌芙,已執劍指向淵邪。淵邪眸光中閃過一絲驚詫,白灼辰眸色暗沉低聲道:“你既然有膽量恢複朕前世的記憶,就應該猜到朕會看出你的身份吧,淵邪大祭司。”
淵邪一勾唇角,那張平淡的眉眼慢慢開始變化,隨著他額間再次露出的黑曜石,一張寫邪魅的臉龐仿佛穿越時空的出現,“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看穿我的身份了。”
“朕早就查過,真正的若羌使臣根本不叫什麼謝遠,早在幾個月前,便是你假扮使臣,欺騙月落縣令,偷襲重華宮的。”白灼辰淡淡道來。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淵邪不禁感歎,一千年了,他還是個強大的對手。
白灼辰手中的劍進了三分,他已經沉了臉:“還沒有人能利用朕,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