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依舊 089 逼到盡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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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腮邊淡淡的笑轉瞬即逝,白灼辰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恨意和殺意。
“琅鈴,不要鬧了,放開偌芙。”白灼辰有些懊惱,明明知道這兩天她受了多大的打擊,晚上卻沒有看住她。
“辰……”她一頓,“哦,不,是——皇上。”她掐著偌芙的脖子,慢慢把她逼到城牆之上,她的雙臂將偌芙整個人抵到了粗糙堅硬的城牆上,偌芙後背疼得一陣戰栗。
“皇上,在房裏的時候我就在想,即便貧民窟的難民要殺我,但是秀兒斷不會什麼都不問就跑過去的。而秀兒出事之前又是在和妃的房裏,所以我就想來問問和妃當時的具體情況,”她虛弱的身體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手上的力度一直在加大,偌芙已經無法承受了,她的呼吸越來越弱,抓著琅鈴的手就要無力的跌下。白落英和白灼辰都心下緊張。
“嗬嗬……”她狡黠的一笑,卻笑出兩滴晶瑩的淚,“皇上,可惜你來晚了,不然就可以和臣妾一起聽到一個有趣的故事了。”
“琅鈴,朕會聽你說,但是現在你放開偌芙!”白灼辰看著偌芙已經奄奄一息的樣子,又看著琅鈴已經白得跟紙一樣的臉色,不禁沉了聲音,慢慢地走了過去。
“好啊,”琅鈴一笑,白灼辰剛走兩步,就聽到白落英一陣驚呼,隻見偌芙的上半身已經掛在了城牆外,而琅鈴仍然沒有鬆手,依然掐著她的脖子死死地抵著她。偌芙已經嚇得發不出聲了,隻能簌簌地流淚。
“給朕住手!琅鈴你真的想殺了偌芙嗎?”白灼辰見琅鈴已經失去理智了,有些怒不可遏,偌芙做了什麼,他不是猜不到。
琅鈴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肆意張狂:“皇上果然英明,臣妾今天就是想殺了她!”
“皇上……救……救我……”偌芙驚恐起來,一直手伸向白灼辰。
琅鈴淩厲的掃過偌芙,“怎麼?你還能說話麼。”她眼睛微眯,手上的力度再度加大,纖細的手指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血管一條條隆起。
白落英大驚,卻無能為力。季熙然也被這一幕驚詫道,他第一次看到那個女子這幅模樣,雙眼血紅,神情狠戾,就像是被奪走了最重要的東西一般,內心隻剩下仇恨。
是啊,她的確是在一夜之間,失去了自己重要的東西,秀兒還有她的孩子。
這時一顆石子帶著強勁的力道襲來,直直地打在琅鈴的手背上,手在那一瞬間幾乎失去知覺了,琅鈴鬆開了掐著偌芙的手,身子受慣性往後跌去,而偌芙上半身懸在城牆外,搖搖欲墜,未央飛身過去,已經接住偌芙。白灼辰閃身靠近,想要扶住身形不穩的琅鈴。
沒想到琅鈴一個閃身,自己勉強的靠在了城牆上,並不讓白灼辰碰到她。
“別過來。”她捂住手背,喘著氣。
白灼辰看去她纖細的手背上已經是淤紫一大片,瞥了一眼身後已經將偌芙救下的未央,剛才是他丟的石子。此時偌芙臉色漲紅地喘著氣,已經說不出話來。
“跟朕回去。”白灼辰向她伸出手,眼神中是憐惜和微惱。
琅鈴緩過手背上的疼痛,攀著城牆粗糲的牆麵站穩:“把你的劍給我。”
“琅鈴。”白灼辰雙眸暗沉,蹙眉緊緊地盯著琅鈴,她剛失去孩子,身子還是那麼的虛弱,他終於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冷漠和警惕,也許為了他,她可以不計較很多事,但是秀兒的死,卻是她無法原諒的。“你要劍做什麼?”白灼辰想要過去抓她,但是又害怕刺激到她,所以走得很慢。
可琅鈴剛一看到他走動,立馬就爬上城牆。“娘娘!”季熙然一聲驚呼,她身子顫顫巍巍,仿佛隨時都會從城牆上跌落一般。
“要麼給我劍,要麼我就跳下去,皇上你選一個吧。”琅鈴坐在城牆上,披散的一頭青絲上被融化的雪花打濕,因為寒冷,她蒼白的嘴唇微微發著抖。
“朕一個都不選呢。”白灼辰鳳眸一凜,聲音沉冷不悅。
“嗬嗬嗬……”她笑,“反正秀兒也死了,我答應她以姐妹相待,要不臣妾現在咬舌自盡吧。”
“劍!”白灼辰怒吼一聲,朝身後的未央伸出了手。未央有些猶豫,然而看著琅鈴瘋狂的樣子,像是說到做到,他還是將佩劍遞到了白灼辰的手中。
琅鈴看到白灼辰的舉動,滿意的一笑,然而眼底遮不住的卻是一抹哀傷和無奈。她現在成了自己曾經鄙視的女人,利用愛和在乎來威脅對方。但是,事已至此,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即便是現在她的心已經冷得沒有溫度了,但是在看到白灼辰的時候還是會有溫暖從心底漾開。
白灼辰將沒有出鞘的劍扔到了琅鈴腳邊,緊鎖著眉頭盯著她的舉動。琅鈴拾起劍,眉眼冷冽,往日的一顰一笑仿佛都在劍影中融化消失,隻剩下如刀鋒般的凜冽。
劍影照亮了她蒼白的臉頰,雪花落在劍身上,還保持著美麗無損的姿態,“好美。”琅鈴輕聲道,話音一落,寶劍出鞘,劍鋒一轉,直指向白灼辰的方向:“劍已出鞘,斷沒有不沾血入鞘的道理,”她一笑,紛飛的雪花和劍影襯得她這一笑清麗絕美,“今天要麼我為秀兒報仇,要麼我就自盡……把偌芙交給我。”
她語一出,剛緩過勁來的偌芙一驚,白落英已經護在了她的身前,而季熙然仍然神色擔憂的看著琅鈴,伺機讓琅鈴冷靜下來。
白灼辰閉上了眼,眉峰卻在跳動,他身側緊握的拳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良久,他才睜開眼睛,然而已經是濃重的戾氣:“琅鈴,你要鬧到什麼時候,朕的耐心有限。”
琅鈴雙手顫抖的握著劍,盡量不讓劍鋒晃動,然而這劍是這樣沉重,她始終拿不穩。她看到白灼辰暗沉著臉色一步步逼近,她隻能往後退。
“你現在心裏就隻有你的那個丫頭是嗎?但是當你讓她幫你傳遞消息的時候,你就沒有想過有一天她被抓到是什麼樣的下場麼?”他眼睛中時暴風雪,卷著狂怒。
“你以為朕不知道偌芙做了什麼,你恐怕也以為朕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吧!”他扯出一個笑,“從你第一次跟樓蘭暗中通信開始,朕就知道!”
“琅鈴,若是秀兒的舉動有一天威脅到大泱,朕告訴你,朕也會殺了她,你以為你在跟誰相處,這些你想過嗎!”白灼辰冷酷的眉眼沒有一絲的感情。
琅鈴險些拿不住那劍,白灼辰的話一句一句都像是箭射在她的心口,支支帶血。是啊,她以為她在和誰相處,大泱有史以來,最奇謀睿智的王,她怎麼會以為他不知道呢。但是因為某種原因,他卻沒有拆穿她。是啊,到頭來,終是自己害了秀兒。
眼角餘光撇到一旁嘴角浮起笑意的偌芙,琅鈴啞聲問道:“臣妾愚笨,最後隻想問一句,皇上到底讓不讓偌芙過來?”眼睛裏氤氳出水汽,她努力地逼回去。
白灼辰已經走到琅鈴的身前,他穿的那樣單薄,高大的身軀卻紋絲不動,隻是凝著她:“琅鈴,朕和偌芙十多歲便相識了,朕不能讓她死。”
很好!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麼,還問什麼呢。真傻!琅鈴緩緩攢出一個笑,淚水從腮邊滾落。她還能怎麼樣呢?他始終是愛她的,他們那麼早就認識了,她無法怪他啊。
偌芙心裏一暖,這麼多年的付出沒有白費,白灼辰心裏始終是有她的。她冷眼看著琅鈴的這一出鬧劇。
她又緩緩舉起劍:“皇上,臣妾已經無法與和妃娘娘和平共處了,記得臣妾剛剛說過,寶劍出鞘,斷沒有不沾血就入鞘的道理——”
她話還未說完,白灼辰眸光一厲,已經伸手握住了劍尖。鮮紅的血從他修長的指縫流出,一路順著劍身蜿蜒而下,直到那滾燙的朱紅流到了她握著劍的手上,她像是被灼傷一般,握著劍的手在顫抖,淚水從驚懼的眸子中落下。
在場的人都沒有料到白灼辰會如此舉動,偌芙心中大慟,“皇上!”
未央身形剛動,白灼辰大喝一聲:“誰都不許過來。”
琅鈴愕然的表情中是不敢置信,白灼辰卻噙著冷厲的笑望著她:“現在劍已沾血,還是說……你覺得還不夠?”
“白灼辰,你放手!”琅鈴大喊著,卻仍然不放棄的持著劍。
“琅鈴,朕將偌芙欠你的還你,朕欠你的也一並還你,但是朕要你從今以後待在朕的身邊,忘了樓蘭!”白灼辰唇角的弧度愈深,卻森冷可怖。
琅鈴還沒明白他的意思,突然感到他握住劍尖的手猛的用力,那柄劍已經刺進了他的胸膛。溫熱的血從他雪白的裏衣中噴薄而出,飛濺的滴滴血珠濺到了琅鈴的臉上,琅鈴雙眸瞪大,恐懼的鬆了手,跌坐在地。
“皇上!”幾人同時震驚的出聲,偌芙已經呆在原地,她想他心裏是有她的,但是現在他甚至能為了她自殘,這又算什麼呢。
“哐當”劍掉在了地上,白灼辰好像絲毫不覺疼痛,胸前的殷紅不斷的暈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