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依舊 081 重回樓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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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白落英帶著安玲瓏趕到的時候,邊境已經黑壓壓地都是樓蘭王的兵馬了。
白灼辰一身戎裝騎於馬上,他的身邊是依然纖塵不染的季熙然,隻是此刻季熙然的眉眼不再有溫融的笑意,而是無情的冰冷,仿佛隨時會變成那個修羅將軍。他們的身後是大泱的士兵,但是這場即將觸發惡戰,除了皇帝有心理準備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冬風吹得他暗紅的披風獵獵作響,洋洋灑灑的雪花融化在他無畏從容的麵容上,俊美無雙的臉龐有種難得的溫柔。
他挽出一個笑來:“樓蘭王來接人是不是排場太大了一點。”聲音不高不低,卻正好能讓數丈開外的樓蘭將軍聽得一清二楚。
這人便是賀蘭將軍,賀蘭苓清的哥哥賀蘭峰,英氣逼人的臉龐亦是無畏,“大泱皇帝,這兩國簽有契約的運河,如今怎麼說毀了就毀了,樓蘭王特意來聽陛下的解釋的。”
白灼辰看了一眼身後的白落英和安玲瓏,淡淡道:“若非朕來視察,才能發現河堤存在多處隱患,未免繼續勞民傷財,將來出現更大的隱患,這才終止了修建。朕這樣做有什麼不妥嗎?”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王者的威嚴與霸氣。
賀蘭峰眉一擰,竟不知如何反駁,他如今占了先機,說是河堤本身有問題,讓樓蘭王想要治他的罪也沒有理由。
“聽聞陛下找到了安王妃,不知安王妃現在人在哪裏?”
“賀蘭將軍,朕跟你說的夠多了,帶話給你身後營帳中的樓蘭王,若他不介意,朕就把她的女人交到別的男人的手中了。”白灼辰已經冷了聲音,賀蘭峰有些惱怒地看向白灼辰,卻被他睥睨的眼神震得心中一凜。
雪花紛飛不止,安玲瓏單薄的衣袖在風中飛舞,裙擺淡綠的顏色好像隨時會被灰色的殘冬吞噬殆盡一般。她身子輕輕地顫抖著,亦如她的心,她不知要如何再去麵對那張臉孔。
一陣風揚起,青絲舞動,風雪迷了她的眼睛,瑩白模糊之間,她眯著眼,望著一個頎長挺拔的暗金身影騎著一匹純黑的戰馬而來,那人年輕的臉龐依然帶著初見時的幹淨陽光,隻是眉眼間已經再無柔和稚嫩,畫上了冷厲和棱角。
這樣的場麵,安玲瓏一輩子也忘不了,那是王者之間的對話。同樣是年輕的王,一個慵懶從容,一個狂傲不桀。
“我樓蘭王的女人當然隻能交到我的手上。”清亮的嗓音出自那年輕的王的口中,暗金的額帶在風中飄飛,他眉眼幹淨澄澈,似從未被戰火風波沾染。
安玲瓏捂住嘴,身怕自己的哭聲會從嘴中溢出,被眼淚模糊的雙眼仍然能看清他額間的那抹暗金色。那是她親手繡給他的額帶啊。他,一直帶著嗎?
若他不愛她,為何一直帶著那額帶呢。追她到這裏的原因,是愛?亦或是恨?
他從茫茫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士兵身後的她,他幹淨的眸子閃過一絲暗湧,卻迅速斂起了神色上的波動。
他的嘴角牽起一個笑,有種冷漠卻又辛酸的感覺:“你竟然逃到大泱來了。”
那道聲音就像是一滴水,滴在了安玲瓏的心泉上,震起了陣陣漣漪。他神色看不出是否生氣,然而安玲瓏卻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泣不成聲。
玨昊把目光轉向那個一身戎裝的大泱皇帝,這個野心勃勃,城府極深的皇帝。“本王已經來了。”
白灼辰輕輕一笑:“大泱與樓蘭和親之後算是同盟國了,樓蘭王的人,朕當然會交還,以此來彰顯朕對維護兩國關係的誠意。”白灼辰嘴上說著,卻沒有任何交還安玲瓏的動作。
玨昊心中明白,他是在以安玲瓏作為人質,讓他先退兵。這舉動卻讓他此時更加清楚遷神咒的威力了。有這樣的上古神器在,哪怕是一千年了,像大泱這樣的富庶強國依然忌憚樓蘭。一月之後誰能重聚遷神咒,誰就能擁有這天下。
一個青衣少年策馬上前,附在玨昊的耳邊說了什麼,玨昊神色有些不悅,半響過後,他沉冷一聲:“撤兵。”
一聲令下,黑壓壓的士兵開始如潮水般往後退。
白灼辰鳳眸微眯,手一揮,身後的士兵立馬分站兩列,讓出一條道來。
玨昊騎在馬上直直的看著安玲瓏。安玲瓏看著眼前讓開的一條道,雙腳卻像在沼澤中行走一樣艱難,她看不懂他的神色,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起伏,波瀾不驚。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在大泱皇帝說話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她雖然被娘娘救了,但是卻成了皇帝的人質。
為什麼此時玨昊臉上的表情不是憤怒或者仇恨,為什麼是那般的平靜地注視著自己。安玲瓏的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大,她茫然無措,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就要摔倒在他的馬前。
她緊緊地閉上眼睛,耳邊一陣風過,竟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下一刻身子被牽引著騰空,她已經被他圈在懷裏坐在了馬上。
“對不起。”輕不可聞的聲音擦過耳蝸,她的心猛地一顫,回頭撞進了他濃黑深炫的雙眸中。
就在玨昊帶著安玲瓏準備回到軍隊中去的時候,一輛馬車闖進了視野中。玨昊和白灼辰同時瞥向那輛顯得突兀的馬車。白落英看了一眼心道不好,從人群中走出,便要去攔那馬車。
待眾人看清從那馬車簾子掀開的一角露出的小臉時,白灼辰眸色猛地一冷,雙手直用力地要將那韁繩勒斷。
玨昊唇角閃過笑意,一個手勢,一隊士兵隨著他的馬飛奔過去將那匹馬車圍了起來。白落英被攔在了外圍。
琅鈴一路緊趕慢趕,那馬夫是白落英的手下,琅鈴問了,才知道人都在這裏,所以沒有去驛館,而是直接讓他把馬車趕到了這裏。遠遠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一邊是白灼辰的人,那打扮她熟悉。
看向另一邊,她心下一驚,將頭從簾子裏探出,想看個清楚。抱著安玲瓏坐在馬上不是玨昊是誰!玨昊是親自來接人的嗎?琅鈴心下疑惑,隻是這陣仗……難道是出了什麼事,一路上模模糊糊到處聽見百姓的怨怒的聲音。
她正欲下車,聽見玨昊的聲音:“大泱皇帝,本王請皇姐回去在前方營帳小聚一番,不會介意吧。”
大洋皇帝?白灼辰!她也在這!不過是幾天未見,但是此刻聽到他的名字,心中竟是這般的想念。
她在不猶豫,掀了簾子下車,焦急地搜尋白灼辰的身影,果然見他一身戎裝騎著戰馬立在人群前麵,隻是琅鈴一愣,她第一次在白灼辰的臉上看到了驚慌!
他在驚慌什麼?琅鈴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正想走過去,卻有兩匹駿馬攔住了她的去路,她茫然地回頭望著許久不見的玨昊,卻見他唇角肆意地笑:“皇姐,許久不見,不想和本王敘敘舊麼?”
琅鈴還想說什麼,就已經不由分說的被玨昊的人帶了下去。她看到白灼辰眸色越發暗沉,不想讓他擔心,她停下來,朝他揮揮手,有點點頭,示意他放心。
白灼辰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韁繩,壓抑著內心的衝動,與此同時是一股由心底升起的恐慌感。他看著她擔憂地望著自己的眉眼,害怕那樣一雙眉眼轉瞬間會被怨恨填滿。他花了這麼大的代價,隻是為了掩藏那個謊言。玨昊要跟她說什麼,他忍不住擔心。這麼多年了,他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害怕過。
琅鈴跟著玨昊回到了一裏開外的營地,一路思索著,玨昊將自己帶回來的目的。
剛回到營帳,玲瓏由於一路的逃亡嚴重的營養不良,之前小產過後身子沒有恢複,再加上情緒上的波動,直接就在玨昊暈過去了。玨昊皺著眉將她安置在一處營帳裏,拍了太醫和婢女去照拂。
琅鈴坐在主帳中,望著眼前茶碗裏繚繞的霧氣,感覺就像是纏繞在心尖的藤蔓一般,凝固的氣氛快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想要回到白灼辰的身邊。
玨昊掀了簾子進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仍舊平靜地在她對麵坐下。琅鈴心中卻百般滋味,在大泱,她是想念玨昊的,不論如何,她還是這個時空她的弟弟。但是每見他一次,他都好像變得陌生一些。她不知道變了的,是他?還是自己?
她起身向她行禮,他微掀眼簾,卻仍舊喝茶。
“玲瓏……可好?”
“她沒事,隻是需要休養。”默了,他又道:“本王已經查清了她父親的事……我會補償她的。”
琅鈴點點頭,之後仍是良久的沉寂。半響忍不住問:“王叫我來,到底有何事?”
玨昊遞到唇邊的茶碗頓了頓,長睫下的眼神看不清楚,隻聽他淡淡道:“皇姐,想回樓蘭嗎?”
“叮——”茶碗打翻在地,玨昊睨了一眼,拿起桌上另一隻茶碗,靜靜地重新倒了一碗茶。
琅鈴大腦空白了那麼一瞬間,等她回過神,有些不太想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她聽到自己抿了抿嘴唇,有些艱澀地說:“王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