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依舊  079 世間多情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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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芙怔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不會負你”……還要怎麼樣才叫負呢?
    “皇上不愛芙兒了嗎?”偌芙淒然一笑,卻美得無雙。
    “芙兒,”白灼辰神色凝重,緊鎖的眉間是濃重的黯湧,“你知道朕是愛你的,但是朕現在也不能讓她死。”
    偌芙一雙如水的眸子含著痛苦緊緊地絞著他,一千年了啊,她還是沒能得到他完整的心麼?不,她已經為了愛他犧牲了太多太多了,已經回不了頭了。“希望皇上記住今日的話。”
    小城四麵八方的百姓聚集了過來,顯得暴躁不安,白落英抱著秀兒,拔出了手裏的劍。
    “七哥,周圍暴動的百姓越來越多了,估計不久樓蘭王的在周圍的軍隊就會趕過來了。”白落英眸色暗沉地注視著前方那頃刻間變成廢墟的地方。
    偌芙這才看見白落英懷裏的人,待看清那女子的臉才驚訝地發現是被琅鈴送回樓蘭的侍女,之前她就提醒過白灼辰,送這個侍女回去,很有可能是為了傳遞消息,如今這個女子又回來了,是從樓蘭帶回了什麼消息麼。偌芙不禁握緊了袖子中的手,有些咬牙切齒。
    “九弟,你把她送到天水行宮,然後再把安玲瓏帶來。”白灼辰瞥了一眼昏迷在白落英懷中的女子。這個女子這個時候回來……白灼辰斂眸,沒有再說什麼。
    白落英看了一眼這緊急的情勢,現下隻能給樓蘭王一個解釋,然後將安玲瓏作為籌碼,才能避免一場惡戰。在遷神咒還沒有失效前,大泱是沒有勝算的。
    隻是現在快馬加鞭也不一定能在明日趕回來,何況還帶著秀兒。
    白灼辰的鳳輦已經往前方士兵駐紮的地方去了,季熙然帶著一隊人馬已經鎮守在入城的方向。確實已經迫在眉睫了。
    白落英剛想抱著秀兒翻身上馬,偌芙走了過來,她看了一眼秀兒,嘴角閃過一瞬冷笑,他那天夜裏去見的人,就是這個小丫頭嗎?琅鈴搶走了白灼辰,就連她的丫頭也能搶去她的另一份安慰嗎?她心中的怨恨不禁陡然放大,怎麼能讓她們輕易奪走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沒有覺得這個丫頭現在回來很奇怪嗎?”偌芙淡淡地問他。
    白落英動作一滯,皺眉看著她道:“你什麼意思?”
    “你我都知道琅妃一直在和樓蘭往來,而她很有可能就是那個送信人。”偌芙逼視著白落英。
    白落英垂眸又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其實,他在拿到那個紙條的時候也懷疑過,隻是他不過是想幫她一個忙而已,其他的他不想去計較。
    “把她給我吧,我幫你照顧她,等她醒來。你先去將樓蘭王的那個女人帶來。”偌芙說著示意身後的幾個婢女過來扶秀兒。
    白落英眉頭鎖得更緊,偌芙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她畢竟是琅妃的人。”白落英說完再不猶豫,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偌芙回頭看著那個昏迷的女子,唇邊的笑越加擴大,像是個黑夜裏邪惡的女巫一般。琅妃的人?就是因為是她的人,她才更要除掉。為什麼要回大泱來,你們一直待在樓蘭不是很好嗎。
    火光的閃動,就像是魔鬼跳動的心髒一般。季熙然騎在馬上守在白灼辰身邊,鳳輦裏的那個男子看著抬眸看了一眼暗淡的月光,銀白的光華讓他狹長的鳳眸裹上了一層霜,他卻輕靈一笑,身影慵懶地傳過來:“朕這樣做,季世子可還滿意?”
    季熙然朝那明黃的帳幔看過去,笑道:“皇上英明。”
    朗朗的笑聲傳來,溫醇如泉水映月:“若朕聽不出你當時話裏的意思,朕隻怕早就殺了你。”
    季熙然一聽也笑了起來:“臣逾越了。”
    其實那次在天牢中故意說的話,隻是想讓白灼辰珍惜那個女子。如果他願意親自去看,就能看清那個女子對他的情意,豈是旁人的一點點設計能夠撼動的呢。
    白灼辰看著遠處仍不願離去的百姓,那怨怒的聲音擊打在他的心上。如何才能不負江山也不負她,這一次,他輸了,他兩者都負了。
    空氣中碾過輕不可聞的歎息,“季世子,你說明日真的和樓蘭王打起來,朕的勝算有多少?”他的語氣中卻沒有絲毫的疑問,還未等季熙然回答,他又接著道:“朕隻希望那個計劃隨著剛才的坍塌被埋起來,她永遠也不要知道。”因為,朕害怕她會恨朕啊。
    以前的她是那樣的愛著自己,為了自己一次次奮不顧身,就算為他傷心流淚,難過受傷,在夢魘中依然喊著自己的名字。那盆為她種的花,即使是自己傷了她的心的時候,她也舍不得放開。
    抬手感受一下空氣的溫度,還很寒冷。但是過了這寒冬,到了春天,那盆花就開了吧。他甚至能想象到花開的時候,她高興的樣子,她笑起來,其實很好看。所以這樣愛著他的她,他不想再辜負,哪怕為了她犯這一次險。
    白落英一路狂奔,心裏的不安卻越來越大,心裏總有不好的預感,手摸到披風下的錦盒,他捏緊韁繩,加快了速度。
    天水行宮近來幾日隻有琅鈴和安玲瓏在,兩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讓琅鈴的妊娠反應不那麼強烈,盡管能吃下一些東西,但不知道為什麼,琅鈴的臉色一直很蒼白。
    “娘娘,若想抱住這個孩子,讓孩子順利出世,還是得請宮中的太醫呀。”安玲瓏擔憂地望著捏著信發呆的琅鈴。
    琅鈴攢出個笑:“嗯,過些時候吧。”又底下頭看信,嘴角不覺微微上翹。
    “信中可說了什麼好事?娘娘看起來很開心。”安玲瓏見她一直拿著信,不禁問道。
    琅鈴一笑,拉起她的手:“你還記得在樓蘭時我身邊的侍女嗎?之前將她送回樓蘭了,這次樓蘭進貢的使臣來信說,秀兒也會一起來看我。”
    安玲瓏聽她一說,就想起了那個伶俐的少女。
    “我很想她,她陪我走了很長的路。”琅鈴笑著說到,頓了頓,望著安玲瓏又道:“其實我也很想玨昊,想念樓蘭的一切。玲瓏……你想玨昊嗎?”
    安玲瓏一怔,半響,卻垂了眸子,從琅鈴掌中抽出手,不敢去直視琅鈴的目光,這個問題她要怎麼回答。
    這一路的逃亡,她好像每分每秒都在想著他,但是又好像無時無刻都害怕被他找到。那一夜的大雨,將他們之間的感情全部衝刷幹淨。回到他身邊,她會忍不住怨恨。而她是那樣害怕自己會恨他。
    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他滿臉怒氣衝衝地要從她手裏拿回自己的東西。她怔怔地將那顆閃亮的珠子放到他的掌心,指尖觸到他掌心的溫度時,似乎一瞬間到達了心底。她當時想,自己肯定是被他討厭了。
    她出身微寒,又沒有冷無雙的絕世美貌和賀蘭苓清的才華,所以她從沒有想過會獲得他的寵愛。她還記得那時他登基的第二日,公主遠嫁到大泱,他喝得酩酊大醉。她想,那時他真愛的姐姐,他自然是舍不得的。她就一直默默地站在他身後,遠遠地看著他,想著他若喝醉,可以第一時間找人來送他回寢殿。
    但是他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她站在那,將所有的酒喝光了以後,他目光灼熱暗沉得不像話,那晚竟然沒有去冷無雙和賀蘭苓清的宮裏,而是在她的宮裏過了夜。
    她也說不準是為什麼,在月落那個小城長大的她,對王公貴族其實沒有概念,也不明白進宮,成為王的女人會意味著什麼,但是那個夜晚,她就那麼心甘情願的把一顆心給了他。
    跟著一顆心給他的,還有自己所有的愛。而他也確實盡他所能的珍惜這樣一顆真心。她知道後宮中的其他女人對他同樣很重要,所以隻要他能分給自己一些夜晚,她就很開心了。她猶記得,當他得知她有了身孕的時候,是那麼的開心。
    他的父親算不上是個好父親,若說他不貪財慕權,那麼他也不會把自己送進宮來選秀。但是她知道的,他的父親溫吞懦弱,絕沒有膽量做出造反的事情,並且自己的父親對重華宮一向不了解,又怎麼會串通若羌的人去偷襲重華宮呢。
    但是那一次,重華宮的大祭司受了重傷,從此閉關不出,玨昊很是生氣。她從來不敢要求他什麼,但是那畢竟是他的父親啊。她懷著身孕在他的殿外跪著,求他,他卻從不肯聽。眼睜睜的看著他傳召了妃嬪服侍,他們歡愉的聲音一聲聲鑽進她的耳裏,卻打在心上。
    夜裏下起了大雨,殿內的燈火最終熄滅了,他擁著別的女人在裏麵安眠,直到她最後腹痛如刀絞,身下的地麵被血水染紅,倒在雨裏的時候,他也沒有出來。
    她當時想,其實他應該是連她的死活也不在乎的,又怎麼會在乎她父親的性命呢。
    醒過來,他赦免了父親的死罪,卻將他發配到西域,這對年邁的父親來說,無異於死罪。自己的孩子在那一夜沒有了,而他沒有來看過自己。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再無牽絆,也許不過是緣分一場,緣分已盡,她該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所以她逃出了宮,她以為沒有人會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吧。
    但是她錯了,也許就算有一天他甚至不記得她了,把她忘了,她也是他的人,他不允許屬於自己的東西逃跑。所以全國的士兵都在暗暗地搜尋她。為了躲避追趕她的士兵,她甚至混進了穿越沙漠的商隊中,因為餓得受不了,偷吃食物的時候被商隊的人抓住,在到達大泱的時候,她就被賣給了青樓。
    閉了閉眼,這一路的艱難和辛酸,卻比不過始終疼痛的心,她現在才發現,也許自己也是期望著他能真心待自己的吧。
    “娘娘,逃得再遠,心還是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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