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依舊 064 悠悠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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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鈴快速看完那封信,並未在意。其實她並不在乎信裏的內容,她隻不過是要確定秀兒安全的回到樓蘭了而已。
而她們之間真正的聯絡方式卻不是通過信件。因為來自大泱的信件每次都是經過白灼辰的手才會送到她手中,雖然白灼辰不一定會拆開,但是她知道白灼辰即便是不拆開信,也有辦法知道裏麵的內容。
其實這次讓秀兒帶回去的內容隻有三個字——遷神咒。
她要弄清楚淵邪口中所說的神器到底存不存在,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很有可能他真的知道關於瀾止的一些事情。一想到瀾止,琅鈴心裏就覺得不安。她不再猶豫,起身就要回生花殿。
剛踏出宮門就遇到一個翠綠的身影,“巧羅?”
“娘娘這是要去哪?皇上吩咐說讓娘娘等著一起用晚膳呢。”巧羅打著一把紙傘,傘麵上已經積有薄薄的一層雪。
“你去回皇上就說我要回宮去取些東西,晚膳的時候再過來。”琅鈴穿著織錦羽衣並不覺得太冷,遂欲接過巧羅手中的傘。
巧羅卻往後一退:“這雪天不便,娘娘還是不要出去的好,有什麼要緊的東西,奴婢去取了來便好。”
琅鈴心下犯難,她要取的是放在生花殿的那枚小金笛子,但是這個東西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琅鈴上前一步,強行拿過她手中的傘,巧羅麵上微有難色,琅鈴笑道:“本宮還指著你去給皇上回話呢。生花殿也不遠,我自己當心便是。你快去吧。”
琅鈴說著便打著傘步下台階去,留下巧羅一人愣在原地。
她一向不喜歡人跟著,所以以前秀兒在的時候隻有秀兒一人常在身邊,如今秀兒不再,平時也隻讓巧羅跟著。
這會兒,初雪剛落,四下無人,宮裏倒是特別的清淨。琅鈴打著傘慢慢的走著,一邊呼吸著凜冽的空氣,隻覺得全身煥然一新的感覺。
轉出堆雲殿,往通向生花殿的小路上走著,見有兩個宮女經過,琅鈴本不在意,但是她二人行禮的時候明顯神色古怪。且行完禮後,竟然有些像躲瘟神一般的快步逃開了。
琅鈴心中正微微訝異,剛走兩步,就聽見前方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往前一看卻是三個人影,似是一人站著,兩人跪著。
走上前去,還未看清,琅鈴先聽出來那聲音是麗嬪了,待挺清楚她說的話,琅鈴隻覺得急火攻心,竟有些站立不穩。
跪在地上的是一個丫鬟和一個太監。
麗嬪叉腰站在一邊,杏眼圓睜,氣勢洶洶:“倒是反了你們兩個了,當宮裏是什麼地方,竟然做出這等汙穢之事。”
那小宮女和太監跪在雪地裏直磕頭:“麗嬪娘娘恕罪啊,奴才沒有啊,隻是掃雪太冷,這才暖手取暖的啊。”
麗嬪鋒利地掃過去:“隻是互相暖手,你等還要做出什麼事來?你們以為自己是什麼身份,也學主子在外賣弄。成日裏不見你們學些好的,倒是這等不知羞恥的事情學的快。皇帝是不在意宮裏發生那樣的事,本宮倒要看看皇上會這麼處置你們。”
那宮女和太監連聲討饒:“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琅鈴隻覺得一口氣上不來,麗嬪口中的“不知羞恥的主子”分明就是說的自己。如今,那晚的事整個宮裏的人都知道了嗎?
太好笑了,她竟然還相信白灼辰的話,他說,在這宮裏沒有人敢因為這件事羞辱她。然而有麗嬪這樣的人在,還怕自己的一點事跡宣揚不出去麼。之前的兩個小宮女隻怕也聽見了麗嬪的訓斥吧,怪不得看見她像看見瘟神一般。現在自己在這宮裏到底是個怎樣的形象。
心下正淒苦,聽見麗嬪陡然揚起的聲音:“罷了,饒了你們的小命,隻是要剁了你們的手。”
那兩人嚇得直抖,爬過去抱住麗嬪的腳求饒。
琅鈴皺眉,雖然她對麗嬪的那番話實在是厭惡,但是此刻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出手了。麗嬪心腸太狠,沒了手,他們倆就跟廢人一般,最後趕出宮去,下場隻怕比死更痛苦。
“麗嬪娘娘的懲罰也太狠了些吧。”琅鈴平淡出聲,撐著傘走過去。
麗嬪聞聲看來,麵上閃過一瞬間的驚訝,不過柔媚的臉馬上回複平靜,換上了一副驕傲無比的表情。
“我心道這雪天誰會出來閑逛呢?原來是琅妃妹妹啊。”聽她的話,那兩個原本匍匐在地的奴才也抬頭看她。
這剛才麗嬪話裏羞辱的人正是這琅妃主子啊,這如果琅妃聽見了,還不知道二人要鬧出什麼呢,這兩個奴才此時隻怪自己流年不利,偏偏互相暖個手,就遇上這麼兩個難纏的主!
“哪裏,麗嬪姐姐不也是出來閑逛的嗎。”琅鈴平心靜氣的回話。
麗嬪眼神裏流露出不屑,嘴角輕嗤一聲:“我哪裏像妹妹那般得皇上寵愛呢,那般——”她故意把後幾個字咬的很重“風流多情”。她滿意的看見琅鈴的臉變色了,從剛才起的平靜隻不過是硬裝出來的吧。她故意歎一口氣,“唉,我就隻能幫皇上看著點下麵的奴才,不要亂學主子行事,以免髒了宮裏人的眼睛。”
那兩個奴才聽到這裏瑟瑟發抖,這麗嬪的話說的也太狠了,簡直是絲毫的顏麵也不留,這件事畢竟皇帝是下過令隻是誤會一場,不準再提的。
其實這麗嬪早就容不得琅鈴了,且不說之前她三番四次的破壞自己親近皇上的計劃,如今皇上竟然甚是寵愛她這個外邦來的女人。季熙然的事,她好不容抓住機會,沒想到當時那般震怒的皇帝最後竟然輕描淡寫的把這件事壓了下去。
她的唇邊慢慢浮起冷厲的笑,但是這次的事,皇帝也不是一點兒也不在意的。皇上雖然放了季熙然,卻調季熙然去了邊境監督運河的工程,如今都城的守衛換成了她的哥哥馮雲將軍。
現在整個都城的守衛都要仰仗她馮家,皇上遲早會晉封她,到時候便是和這女人平起平坐,倒不如現在就打壓她的氣勢,讓她知難而退。
麗嬪的話就像鞭子一樣抽打在琅鈴的身上,將她的尊嚴打得支離破碎,說不難受是假的,琅鈴也隻不過是個凡人。
但是她卻不知道如何堵住麗嬪的嘴,還有堵住這宮中人的悠悠之口。
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絕望了,這琅妃如今真是自己的顏麵也保全不了,哪裏還能救下他們呢。遂仍舊爬過去央求麗嬪。
麗嬪得意的享受著這一幕,居高臨下俯視著琅鈴。“琅妃妹妹覺得呢?他們這種不知羞恥的行為能從輕發落嗎?”
琅鈴皺著眉盯著她,恨不得扔了傘,跟這個囂張的女人打一架!
“朕讓你在堆雲殿等著,大冷天,你在這兒愣著幹什麼。”沉冷帶著不悅聲音從背後傳來,琅鈴和麗嬪皆嚇了一跳。
皇帝身後跟著未央和一眾宮人。琅鈴和麗嬪趕緊屈身行禮。
白灼辰快步上前,把琅鈴扶了起來:“朕問你話呢。”
琅鈴愣了,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不是在處理政事嗎。
麗嬪臉上一陣青白,皇上從剛才開始眼睛好像隻看得見那個女人一樣,竟然也沒有讓自己平身。那語氣裏的微微嗬斥卻明顯帶著寵溺的味道。
她隻好忍下心中嫉妒,麵上一柔,嬌聲又恭迎了一聲:“臣妾參見皇上。”
白灼辰這才悠悠的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道:“平身吧。”
隻一句,便又回頭盯著琅鈴道:“看來真是得把你綁在朕身邊才行,你把朕的話當什麼了。下雪的天,穿的這麼少站在這裏做什麼?”
琅鈴有些懵了,他雖帶有責備的語氣,但卻是滿滿的關係和寵溺。琅鈴有些不習慣他這樣的寵愛,都忘了自己本來是要幹什麼的。
麗嬪在一旁已經咬牙切齒了,為什麼過了一夜,皇上居然轉變這麼大。
琅鈴微微鎮定了一下道:“臣妾本來是要回宮取些東西的,經過這裏,看見麗嬪姐姐在懲罰奴才,心下不忍,就勸了幾句。”她語氣平淡,卻瞥見了麗嬪笑裏帶鋒的表情。
白灼辰將自己身上的披風接下來披在琅鈴身上,這才掃了一眼跪在底下的兩個奴才,聲音慵懶:“怎麼了?”
麗嬪抓住機會,淡淡一笑道:“回皇上,臣妾經過這發現這兩個奴才趁雪天沒人,做些汙穢之事呢,想必是他們不將之前的事引以為戒,未免這類風氣在宮中猖獗起來,臣妾想必須得懲戒他們,以儆效尤。”麗嬪說著,麵上神采飛揚,很是得意。
琅鈴麵上一窒,微微偏了頭,白灼辰凝了她一眼。鳳眸突然一凜,聲音冷淡道:“什麼引以為戒?麗嬪,你當朕的話時兒戲嗎?”
麗嬪沒想到白灼辰會突然變了臉色,嚇得忙跪下,袖中的手卻握緊了,對琅鈴的恨意更深。“臣妾不敢。”她泫然欲泣的道。
“你不敢?”白灼辰的聲音帶著壓迫的氣息,“你一句一個汙穢的,朕倒覺得這宮裏最汙穢的是你的嘴!”
麗嬪大駭!驚訝又羞愧的看著白灼辰,臉上青白一陣。皇帝是怎麼了,以前從不曾這樣凶狠的對待自己。
“你既然要懲戒他們兩個人,不如就跟他們一起到宮外懲戒去吧。”白灼辰語氣中的冷漠令人心碎。
“皇上——”麗嬪嚇得懵了,難道錦妃的事要發生在自己身上嗎?不,不能,她哥哥還是將軍呢,他怎麼能這麼對她,“皇上你不能這樣對我。”麗嬪失措的叫道。
白灼辰厭煩地轉了頭,揮揮手,便又宮人要將麗嬪帶下去。琅鈴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她此刻更看不透白灼辰的舉動。
“皇上你被這個女人迷了心竅,你不能這麼對我,琅鈴你這個狐狸精!你這個賤人!”麗嬪像是要魚死網破一般。
“出言不遜,趕出去之前先掌嘴一百。”白灼辰淡淡道。
琅鈴看著這一幕,心中隻有惡寒。白灼辰卻上前握住她的手,沉聲到:“朕說過這宮裏沒有人能夠侮辱你。”
琅鈴心中一震,卻絲毫沒有暖意,終究不過是拿威嚴去震懾眾人,倒顯得欲蓋彌彰。
未央站在旁邊,看到帝王所做的這一切,微微的蹙起了眉。皇上隻怕是真的愛上這個女人了,那麼以後他該怎麼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