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依舊 061 君心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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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各種鄙夷,怨恨,嘲諷的眼神快把琅鈴淹沒,她可以不在乎其他的目光,卻唯獨忽視不了清語那哀怨的眼神。她曾經是多麼的信任自己,琅鈴明白如果她真的誤會了,那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被最親的人背叛一般。這種真滋味,她了解,她曾經被父母,被隊友拋棄。
“清語,你冷靜下來,這是個誤會——”琅鈴急的全身冒汗。
清語厭惡的轉開了眼神,一雙凝著淚的眸子卻閃著怒火看著季熙然到:“你不是說你不喜歡皇室中人嗎……不喜歡…公主,她不也是公主嗎?”
白灼辰那雙冷酷得無以複加的臉陰鷙地望向季熙然,這個自己認識了多年的男人從剛才開始竟然一言不發。
琅鈴愧疚地望向季熙然,若不是自己喝醉了,怎麼會連累他。這個男人一向是纖塵不染的,此時竟因為她牽扯進這樣的事情中。
琅鈴懇切的看著他,希望他不用顧慮,撇清和自己的關係,隻是自己喝醉酒硬抓著他不放而已。
然而半響過後,季熙然冷淡的麵容卻吐出了琅鈴萬萬沒有料到的話:“雖然你們都是公主,但是她和你不一樣。”此時他的麵容又恢複了初見是的從容淡泊。
清語的眸子咻地睜大,兩滴碩大的淚珠滾落。白灼辰冷厲的聲音響起:“季世子的意思是承認你們倆早就有私嗎!”
琅鈴迷茫的看著季熙然,隻感覺一陣眩暈,癱軟在地。季熙然為什麼會這樣說,他為什麼沒有解釋清楚,他的回答太過曖昧。
她看見季熙然旁若無人的緩緩俯身到她麵前,將掌心中的那個繡著個不倫不類的四角星的荷包放在她手中,囑咐道:“小心收好。”
白灼辰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一雙漆黑的眸子裏狂風暴雲,他隻覺得心裏有個聲音在怒吼:殺了他們!
季熙然掀衣單膝跪地向白灼辰道,他的聲音不卑不亢:“皇上心中既已有決斷,微臣聽候發落。”
琅鈴心裏一驚,什麼叫“聽候發落”?她想要爬過去阻止季熙然,然而當她的手快要抓住季熙然的衣角的時候,卻被白灼辰生生擒住。
她痛呼出聲,那力道,簡直能讓她的手腕脫臼,她知道白灼辰此刻已經暴怒了。她這才驚覺,也許此刻最最痛心的人是他,季熙然是他生死之交的兄弟,是他最器重的人!
白灼辰聲音黯啞,像滲著血一般:“來人,把季世子押進天牢,聽候發落。”
押進天牢!模糊的視線中,一隊侍衛很快就到了,然而季熙然依然麵不改色。而白灼辰抓著自己的那隻手仍因為怒火而微微的顫抖著。
琅鈴驚慌失措的跪下,另一隻手抓住白灼辰的衣擺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不要抓他。”此刻他是生殺奪取的帝王,她隻能用最卑微的方式去求他!
白灼辰扣著她手腕的力度卻突然加大,仿佛要生生將她捏碎,他俯身湊近她淚流滿麵的臉道:“心疼了嗎?”一雙眸子像刀子般要把她千刀萬剮,“你這樣的女人不配求朕!”他猛地甩開她的手,將她拂倒在地。他轉身,看了身後的眾人一眼,冷聲道:“今夜的事誰敢說出去一個字,就別怪朕不客氣。”
眾人忙低頭,白落英的神色很是不好看,他剛剛說過的話沒想到成真了。看著盛怒的七哥,他此時也不敢多言。
那個頎長挺拔的明黃身影擁著一身雪白的偌芙慢慢走遠,琅鈴聽到他涼薄的聲音傳來:“傳朕旨意,將琅妃軟禁生花殿,生花殿從此為冷宮,遣散宮人,任何人不得入內。”
琅鈴想,他就這樣讓她自生自滅。沒有宮人,她甚至連吃的也沒有,不用他動手,她很快便會死。
第二天一早,一個披著鬥篷的窈窕的身影閃進了天牢裏,天牢中腐敗的氣息讓她皺了皺眉,然而她低下頭快步走了進去,在最裏間找到了那抹素白的身影。厚重的鐵欄阻擋了她的去路,她有些不甘的停下了腳步。
半跪在地上的那個人聽到了聲響,抬眸看過來,眼睛裏閃過一瞬的驚訝:“你怎麼來了?”
清語伸手解開鬥篷,露出自己的麵容,眼底的青黑和憔悴泄露了她昨晚一夜沒睡。
那緊鎖的眉和緊抿的唇角,讓她多了一份花樣的年紀本不該有的幽怨,她內心掙紮著,然而還是忍不住來看他,她還未開口就聽到他清幽的聲音傳來:“天牢重地,公主還是請回吧。”
他和她說話的語氣總是這麼的疏離,清語心中堵得難受,想起昨夜他和琅妃的舉動,她的心就像滴血般的疼,逼回要奪眶而出的淚,她咬牙問道:“我想知道我和她有什麼不同?”
季熙然淡淡凝著她,沒有說話。
“你說話啊,你昨天說雖然我們都是公主,但是她和我不一樣……我想知道……到底哪裏不一樣。”清語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季熙然冷冷看著她,仿佛在微微歎息。清語的心不知為何一頓,仿佛感到了絕望。
“不過是微臣的私見,公主何必在意。”他撇開眸子,不再看她,語氣卻更加生冷。
那股澀痛轉變為妒火,身為公主的驕傲在這個男人麵前已經被打碎一地了,她啞聲道:“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我恨你們……你不說,我就去問她!”
季熙然冰冷的眸子陡然睨了過來,他的聲音第一次如此的沉冷:“你還要去問她!你就這麼想知道你和她的不同,那我就告訴你,公主殿下可要聽清楚了!”清語被季熙然的語氣和眼神嚇得後退兩步,她突然有些害怕將要聽到的話,然而她還是逞強的站在原地。
“是,你們同樣是公主。那麼季熙然敢問公主殿下,您知道什麼是公主嗎?僅僅是金枝玉葉,天下人寵愛的掌上明珠嗎?還是說風花雪月,覓得德才兼備的駙馬?”
麵對季熙然的質問,清語無言以對,這些話雖然直截了當,但是確實戳穿了她身為公主的許多幻想。
“同為公主,她沒有你幸運,她的命運是和親。如果換做是你,隻身一人前往烏孫或者若羌,你會怎麼做?季熙然看到的她卻是時時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更沒有忘記自己該承擔的責任。她置身險境,她孤身一人麵對整個後宮,她一個人掙紮、矛盾,眼淚流幹的時候,你能想象嗎?”這像是他這輩子說得最長的一句話,但是用來陳述那個女子的經曆,又顯得太短。
“朕道不知你早就對她如此在意。”
本該在朝堂上的皇帝此時卻神情陰鷙地出現在天牢裏,他的身邊站的是紫寧王爺和那個皇帝的貼身護衛未央。
他們自是相識甚早,生死相交的兄弟,然而此時的情況卻大不如同。
白落英和未央自然是不相信季熙然真的和琅鈴有私情的,且不說他們都知道琅鈴的身份特別,對他們的計劃來說意味著什麼;最重要的是琅鈴畢竟是皇帝的妃子,而一向清心寡欲的季熙然怎麼會突然對如此。
皇帝的眼神已經比昨夜冷了大半,此刻隻剩下平息怒火後的無情和冷酷。
清語像是失魂的木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的嘴巴半張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未央,帶她回公主殿。”白灼辰沉聲道。
“是。”未央皺眉看著清語的樣子,從小一起長大,第一次看她這樣癡楞著。未央沒有辦法,駕著她,幾個點足,便沒了身影。
白落英此時心中甚是忐忑,剛才季熙然對清語講的話,白灼辰全部聽見了。
“微臣參見皇上。”季熙然不卑不亢的行禮。
白灼辰鳳眸微眯,看不清眼中的神色,半響:“朕看不懂季世子,還是說朕一直以來看錯了你季熙然。”他的聲音溫潤如水,卻帶著皇者天生的霸氣與威嚴。
季熙然淡淡一笑:“季熙然就是季熙然,看不看得懂不過是皇上心境的變化罷了。”
“噢?”白灼辰抬頭思量,“這話有趣,如此你季熙然一向潔身自好,倒是朕冤枉你了。”
“皇上並沒有願望微臣”,季熙然突然抬眸直視白灼辰的眼睛,他已經看到了白灼辰眼中驟現的暗湧。“若皇上有一天舍棄了她,臣會做那個憐她護她之人。”他眸光堅定,竟帶著一份篤定和執著。
當白落英驚訝地反應過來時,白灼辰已經抓起了季熙然的衣領,低吼道:“但現在朕還沒有舍棄她,他還是朕的女人!”
季熙然嘴角牽起一抹笑,再不言語。
白落英一掀衣擺重重跪下道:“七哥。”他知道白灼辰已經動了殺意,他一向是冷靜的,這次琅鈴的事情,他卻總是失控。
白灼辰睨了白落英一眼,放開季熙然,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你們現在並沒有私,”他唇角一勾,“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很快就能知道了。”
皇帝的孤傲的身影絕塵而去,他就像天地間走來的孤高皇者,威嚴震懾得任何人無法靠近。
白落英長籲一口氣,又皺眉怒看著季熙然道:“你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跟七哥解釋清楚!”
季熙然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白落英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怒火更甚:“你知不知道,剛才七哥已經動了殺意了。”他頓了頓,眸子銳利地盯著他道:“你早知道我和七哥來了,到底為什麼要跟清語說那番話,還那樣回答七哥的問話!”
季熙然此時終於挑開眼眸,看著白落英,沉聲道:“不為什麼,我隻是想幫幫那個女子。”
白落英更加不解,不禁急道:“幫?她是皇帝的妃子,何須你來幫!何況你這幫的什麼,皇帝會放過你們倆嗎?”
季熙然搖搖頭,笑著看著白落英道:“若皇上不懂得珍惜她,她又何必要當他的妃子呢。”
月光清冷,仿佛千重宮闕中隻剩下那個飄逸出塵的男子的淺笑和那句白落英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