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依舊 002絕色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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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腦的傷口似乎還在疼,恍惚間藍嵐又想起了那雙澄澈得好像天空的眼眸,隻是眼前的那雙眼眸不再清澈,而是映射著熊熊燃燒的烈火,一瞬間烈焰將那個男子的身體吞沒,他的眼神裏亦是怒火和濃烈的恨,他就那樣直直地盯著她,燃燒著火焰的手伸向她,仿佛要那火也將她吞沒,她尖叫著,驚恐地推開那隻手。
再次睜開眼,眼前的手卻是白皙修長,她早就沁出冷汗的雙手還握在那隻手上,她下意識的彈開,抬頭卻跌進了一雙暗黑的眸子裏,滿是關切。一時間,兩人就這麼四目相對著。
哦,對了,她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昏倒前似乎有人說自己是公主,這個頭戴麵紗的男人又會是誰呢?這裏是哪呢?不,她不能先開口,她甚至什麼都不知道。
那人微蹙了眉,收回了手,“公主還好嗎?”
淡然溫潤的嗓音,藍嵐卻覺得有什麼東西撞擊心底,仿佛千百年前有誰也曾這樣問過她,隻是,她是藍嵐,從不可能會是公主。
很好,她藍嵐穿越了,苦媳婦熬成婆,成了金枝玉葉了,要不是現在腦袋疼,身體虛弱,她真的想要仰天大笑,以示慶祝。
不,公主都是矜持的,她扶著頭,蹙眉道:“我覺得頭很疼。”
這是真話,順帶偷偷瞥了眼眼前的人,這人是什麼身份,會出現在公主的寢殿,難道是駙馬?小小驚嚇之後,藍嵐否定了這個看法,哪有駙馬還帶著麵紗的,難道是個醜八怪?
那人直起身子,道:“公主頭部受了傷,先在重華宮修養一段時日,臣會向宮裏解釋。”
是他把她救回來的?
他拍了拍手,一名模樣端秀的年輕女子垂首走了進來。
“她名喚秀兒,從今起服侍公主,公主需要什麼差遣她便行。公主好好休息,臣告退。”
這人語氣溫和,雖看不見麵容,周身卻散發著貴氣與威嚴,挺拔的身姿卻好像看起來有些虛弱,藍嵐突然想起什麼,在那人走到門邊時,問了句:“跟在我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呢?”
那個人腳步沒有停,聲音從門口傳過來,好像微微冷了溫度:“那個宮女在護駕過程中死了,已經安葬。”
藍嵐唇邊咧開一絲笑意。那一晚應該發生了一些事。那個宮女絕不會是護駕而死,隻怕……一瞬間,藍嵐仿佛明白了什麼。
幾天的時日過得很快,後腦的傷也好了許多,從沒有像這些天一樣,過得如此安逸。坐在宮前的台階上,欣賞著這滿院的木槿,開得甚是燦爛,一如她新的生命。她想,這是老天爺實現了她的願望,她不再是那個可悲的藍嵐,她現在是琅鈴,樓蘭的公主。反正是撿到一條命,索性憑心而活。
正想著,覺得一道目光正注視著自己,回望過去,秀兒慌忙低下了頭,琅鈴笑著把侍立在一旁的秀兒拉過來,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秀兒慌忙跪下:“秀兒不敢。”
琅鈴把她扶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以前不一樣了,其實瀾止大祭司也說了,我頭部受了傷,喪失了以前的記憶,性格發生轉變也不奇怪。”
秀兒看著笑的如此恬柔的公主,不敢相信。宮人都道琅鈴公主刁蠻任性,苛待下人,但幾天下來這位公主卻真是變了一個人,不僅平易近人,甚至常常會像剛才一樣,忘了以公主自稱。
“你是我的丫頭,不必這麼怕我。我忘掉的好多事,也指著你一一告訴我呢。”
秀兒點頭。
“你剛才說我已定下婚約,可知與誰?”琅鈴微微蹙了眉。
“回公主,公主將嫁去大泱為妃。”
“大泱?就是沙漠那頭的國家,不是說我們兩國水火不容嗎?”這幾天,琅鈴也大致了解了這個世界的局勢,但還是吃了一驚。大泱和樓蘭是中間隔著沙漠的兩個大國,不知何時就有的沙漠是兩國的邊界,但沙漠中的城鎮常常引起兩國的紛爭。據說在很久以前,兩國就結下仇怨,兩國一直沒有開戰的原因是……樓蘭是不破之國!如今,兩國怎麼會突然和親呢?
“據說大泱的新君主動要求與樓蘭和親,將大泱的郡主嫁給我們樓蘭的太子,這事遭到兩國大臣的反對。後來祭祀大人認為太子尚年幼就回絕了,反而將……”秀兒說到這不敢往下說了,以前的公主就是為了這事尋死覓活,每次都嚷嚷要廢了大祭司。
“反而要將我嫁去大泱為妃。”琅鈴笑了笑,早就看出這大祭司不簡單,雖隻主重華宮一宮,負責皇家祭祀事宜,卻能開口決斷兩國邦交之事,想必身份、權利極大。為人行事又這般的謹慎,甚至連他的真麵目也不知道。但是,琅鈴已經下定決心了,這輩子隻為自己而活,再不會任人利用。
琅鈴擠出一個哀怨的表情,歎了口氣道:“秀兒,你說這事在宮裏還有轉圜的餘地嗎?”
那秀兒本不敢亂說,饒是這公主也可憐,便勸慰道:“這婚期已定了,但太子殿下本不同意和親的,這次公主受傷,太子便向大泱那邊說了暫緩婚期,等過了月半節再說。”
有戲有戲!看來她那可愛的弟弟還是很舍不得這個姐姐的。
琅鈴拍拍屁股站起來,朝秀兒道:“走,找瀾止去,我要擺駕回宮!”
重華宮正殿內,幽深昏暗,如果在飄上幾縷青煙,琅鈴簡直覺得這裏會跑出一隻妖怪來。殿裏並沒有什麼下人隨侍,琅鈴摒退了殿前通傳的人,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說起來重華宮在樓蘭的地位絲毫不輸王室,樓蘭國的人崇拜自然和祭祀的力量,而這宮主瀾止大祭司則更為神秘莫測,沒人知道他的來曆,甚至見過他容貌的人也不多。
其實她是想碰個運氣,看看這大祭司會不會恰好沒有帶麵紗,她有預感,此人長得必定不差。
隻見大殿主座上方懸掛著一麵鏡子,鏡子上光暈流走,似能顯映出畫麵。那人一身墨黑,布料上隱隱顯出的紋飾,更添華貴。烏黑的發絲搭落在肩頭,頎長瘦削的身影,讓他幾乎飄然若仙,噢,不,是若魔,誰叫他一身黑呢。
琅鈴心裏竊喜,果然沒帶麵紗。繼續踮著腳往前走,方蓮步輕移,就聽到那人聲音傳來:“公主殿下來了。”
琅鈴嚇得腳下一崴,再抬頭望去,頓時呆住。嘖嘖,雖然在心裏想象過這個男人的容貌,饒是見過李敏鎬、張根碩的她,也腦袋裏直放煙花,這是怎樣的一張臉啊,俊美又不失柔和的線條,薄唇微抿,好看的鼻子,還有那雙深邃的黑眸,正淡淡的看著她,隻是他的眉眼似乎籠著一抹愁雲,而那份淡定的氣質掩蓋了那抹憂愁,此時的他看起來就像是水墨裏走出的絕色美人。
看到瀾止嘴角微微深了的笑意,琅鈴才意識到自己用眼神猥褻人家的失態。靠,我現在可是公主,能有點出息不!
琅鈴清了清嗓子道:“祭祀大人以後就別帶麵紗了,不然白長這麼好看的一張臉了。”
瀾止從台階上走下來,笑答:“臣遵旨。”
靠,妖孽!她一句玩笑話,他居然答應了,還笑得這麼顛倒眾生。
“公主來找臣,有什麼事嗎?”
琅鈴正了正臉色,自己揀了個座,眼神犀利的看過去道:“我要回宮。”
瀾止倒是一臉從容,在她對麵坐下,淡淡道:“公主還是傷好了再回宮吧。”
我坐,你也坐,看來自己真低估了大祭司的地位,琅鈴腹誹。
白了他一眼,咬牙道:“我要見太子,我想我親愛的弟弟了。”
瀾止依然麵不改色,淡然道:“太子殿下正在準備登基事宜,恐怕沒時間見公主殿下。”
你說沒時間見就沒時間見啊!本公主偏要見。
琅鈴一癟嘴,睜著水汪汪的眼睛,顫聲道:“本公主不久就將遠嫁,唯獨就舍不下我這弟弟,他還年幼就要擔起江山社稷的重任,我這個做姐姐的甚為心疼。近來身弱負傷,心中越發思念弟弟,隻盼早日回宮相見。”琅鈴說著說著就裝模作樣的拿袖子擦眼淚。
對麵的人垂了眸子,拿起桌上的茶盞啜了一口,歎道:“既如此,公主當日就不該私逃出宮,還落入險境,連累一幹人等,太子殿下想必此時也是生氣了。”
琅鈴甩袖而起,既然軟的不行就隻能來硬的了,冷笑道:“本公主當然要逃,難道安分的讓祭司大人就那樣把我嫁去仇國。太子怎會知我出逃,祭司大人為了封口,甚至殺了我的丫頭。本公主倒要看看,太子知道你的做派後,還會任你把我嫁去大泱嗎!”如果琅鈴推測的不錯,那天和她一起被人販子拐了丫頭定是這個人給滅口了。
瀾止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人,什麼時候,她竟能自己分析出這些了。他的眼神中略過一瞬難以察覺的心痛便又迅速恢複平靜。半響,依然是平淡的聲音,
“是臣逾越,公主既不想嫁,臣會想辦法和大泱取消這婚約。宮中近日事務繁忙,還請公主先在我重華宮修養,對外隻稱來此祭祀祈禱。待到月半節當天,太子的登基大典,臣親自送公主殿下回宮。”
這麼容易就……她前世經曆太多的不堪,早練出看人的功夫,隻是她看不懂這個男人,就像他似乎不相信她是失憶,卻什麼都沒有問她。
“兩國和親之事,能……取消麼?”看對方遂了自己心意,琅鈴也緩和下來柔聲道。
“臣定當竭盡全力。”他的語氣還是那麼淡然卻又好似多了份堅定,他的聲音卻很能讓人踏實,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明明才見過兩麵。而他的眼神仿佛能看穿這具身體裏來自異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