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原先臉上濕乎乎的地方開始發幹，變得黏膩起來，除了腿上傳來的傷陣陣頓痛以外，其他隻剩下冷。
    小花與那個叫霍老大的家夥唇槍舌戰，說得好不激烈，而突然到場的我卻被晾置在一邊不知所措，可尷尬的氣氛最終還是被人打破。
    啪嗒一聲，酒杯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明顯。
    悶油瓶麵無表情，半舉著的手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顯然，剛才的酒杯是他弄掉的。
    四周瞬間安靜到詭異的程度，所有人都看著他，氣氛古怪。
    好一會才見他收了手，人群中似乎有不少人鬆了口氣的樣子。
    悶油瓶接過宮人們重新擺上來的酒杯，頭也不抬道：“坐下，吵。”
    我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心情複雜，和平時的悶油瓶完全不一樣，偷偷一瞥，發現也有不少人表情居然和我無差。
    殿裏的其他人似乎全都僵住了，甚至有幾個宮人跪在原地瑟瑟發抖。
    雖說悶油瓶的氣場很強，可這情況是……
    “來人，傳禦大夫，給吳公子設坐。”簾後人突然開口，將僵局打破，“準備一身幹淨衣裳。”
    不知何時停下的樂聲再次奏起，我也跟著鬆了口氣。
    我被宮人攙扶著走向偏殿，三叔臉色非常不好，一路瞪著我，小花時不時投來擔憂的神色，的確，我現在的慘狀確實挺嚇人。
    最讓我意外的是，王盟居然也在這裏，這小子不是在客棧等我的嗎？
    幾個禦大夫跟著宮人急急忙忙趕到這裏，不管過了多少年，我都覺得這輩子絕對跟那幾個禦大夫的八字犯衝，哪天不被他們折騰死還真不能好好過活。
    又有幾個宮人端著銅盆幫我擦拭血跡，隻見那幾人低聲討論了幾句，便開始往我身上幾個比較嚴重的傷口抹藥，氣味不難聞，可賣相真不敢恭維，我在想他們是不是從茅房剛帶出來的，真的有些熱乎。
    換上一身幹淨的衣物，原本淩亂的長發也被紮成一個馬尾，頭上的傷也被護額掩蓋起來，顯得格外幹淨利落，抹了藥的傷口處麻麻的卻不疼了，姑且原諒它的賣相吧。
    回到大殿，位置剛剛好在小花和三叔的中間。
    霍玲一副乖乖女的樣子，時不時的眨巴著大眼睛往這邊打量。
    小花低頭倒酒，壓低聲音道：“小邪，你怎麼在這裏？”
    我苦笑一聲，開口道：“說來話長，之後再慢慢跟你解釋吧。”
    “嗯。一會別說話，隻要安安靜靜得等到夜宴結束就可以了。”
    我朝他，微微點頭，心想這種場合，要我說話我也不知道要說啥。
    “疼嗎？”
    “上了藥，不疼了。”
    小花眉頭微皺：“怎麼傷的？”
    “不小心摔的。”
    “真的？”
    “嗯。”
    過了許久，隻聽他輕歎一聲，開口道：“不願意說也沒關係，不過你這樣很容易讓人擔心，知道嗎？”
    我一愣，心也跟著漏了一拍：“……小花，你……”
    小花朝我淡淡一笑：“別說那麼容易被看穿的謊話。”
    “……”
    “人沒事就好。”
    “嗯。”我低下頭，想了一會開口道，“小花，有件事你老實告訴我。”
    “嗯？”
    “你中毒是怎麼回事？”
    小花的動作一僵，一臉詫異。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小花？”
    小花的反應異常，難道真如齊羽所說，他真的下毒傷了小花？真的跟吳家有仇，為何要牽扯別人？我不想，不想小花因為我受傷……
    “小花……”我還想開口，身旁那人卻突然離開座位，臉上笑容完美。
    “想是許久未能一聚。”小花走至大殿中央，朝著設有簾子的高台俯身行禮，淡淡道，“特意獻上一曲，其名紅塵。”
    簾後那人勾唇一笑，淺色眸子從一開始都隻有下麵那一人：“準。”
    青煙彌漫，舞女雲袖輕搖，姿態妖嬈，纖腰慢擰，絲條輕飄。
    粉衫之人丹唇微啟，歌聲動人心弦。
    袖風染雨，花台下酒共飲，青絲風淩，三千愁腸誰係？把酒東籬，誰見形單隻影，曾憶，與誰共約亭台西。烽煙鐵騎，金戈鏗鏘風裏，春秋幾季，何人把離人憶？醉別煙雨回首雲淡風輕，願與，與君共月歸故裏，一夜難訴盡幾番濃情。曉風未起，看雲卷君向何兮，可曾共滄桑幾許，誰側畔輕呢？不如歸去，良夜卻似曾與君共飲。殘月未盡，枕畔可曾留君情，盈袖處蘭香已盡，拂身過紅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