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張家人是什麼樣的？”
    “怪物？”
    “噗，明明是我在問你，怎麼反倒變成你問我了？”
    我低頭，淡淡道：“那又如何，小哥就是小哥。”
    瞎子沉默許久，開口笑道：“那是自然。”
    瞎子的反常舉動讓人摸不著頭腦，平日裏的灑脫形象反而更讓人就得舒服。
    “你想說什麼？”
    “你已經知道啞巴他不老，不覺得害怕嗎？”
    我的心髒猛的收縮了一下，聲音抑製不住的顫抖：“那……又怎樣？”
    瞎子嘿嘿一笑，開口道：“小三爺連這都可以包容，我還真有點開始羨慕啞巴了。”
    我咬咬牙，皺眉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如果時間對於一個人已經毫無作用了，那他擁有了什麼？”隻聽瞎子長歎一聲，繼續道，語氣淡漠，聽不出任何情緒，“孤獨，迷惘，害怕……那是常人所無法理解的恐怖。”
    我皺著眉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聽著。
    “直到那一天，啞巴遇上了那個人。”
    那個人？我一愣，腦海裏一瞬間閃過那個白色的人影，心髒狂跳不止。
    “你三叔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二十年前的那件事。”
    我一驚，突然想起從金猿十字塔內帶出來的卷軸和書信，因為種種原因，裏麵的內容遲遲沒能得到翻譯，難道瞎子想說的就是裏麵記載的東西？
    “你說二十年前……什麼事？”
    “二十年前遠足的事。”
    “遠足……”我有些無語，被他平白無故兩句話整得神經兮兮的，卻給我這樣一個答案。
    “那次遠足，隊伍多了一人，而那人，就是這次傷了啞巴的人。”
    我一愣，抬頭道：“你怎麼知道？”
    “噗，你和啞巴那種情況回來，一個失魂落魄，一個問而不答，就算我不查，花爺也不會置之不理，再加上我事後查探過啞巴的刀，沒有新出鞘的痕跡，說明沒動手，啞巴的身手我最清楚，能夠讓啞巴這樣安靜的挨刀子，世間還真沒幾個。”
    我的拳頭緊握，那天的場景再次浮現腦海，撕裂身心：“那個人是誰？為什麼悶油瓶會……”
    “二十年前的遠足是早就計劃好的，算上啞巴和你三叔，一共九個人，而那個人是啞巴半路允許參加的。”
    “半路？”
    “遠足的中途發生了點小插曲，啞巴因此受了重傷，而那個人在危急時刻，替啞巴挨了致命一刀，危在旦夕。”
    我的喉嚨發麻，聲音有些嘶啞：“那……後來呢？”
    “你是不知道，當時啞巴的臉色有多可怕，差點把整個帝都給掀了。”
    我淺笑一聲，嘴裏發苦：“掀了？要是真的掀了，你們齊家還不得天涯海角找他麻煩。”
    “話雖如此，可啞巴還是著了魔似得想要救他，誰勸都不聽。”
    “然後呢？那個人還是得救了吧。”
    “啞巴想要做的，沒什麼辦不到，隻是代價比較高。”
    “小哥他怎麼了？”
    瞎子的笑意不變，語氣卻沒有絲毫感情：“他被召回帝都，關押待審。”
    “誰？皇室？”
    “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你家的事，你不知道？”
    瞎子沒接我的話，繼續道：“別急嘛，這不正要說下文嘛。”
    “……”
    瞎子的笑意凝固，語氣略帶冷意：“參加這次遠足的人，全部下令追殺。”
    我皺眉，十指深陷掌心，隱隱作疼：“你剛剛說我三叔也參加了遠足，可他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吳家有些不同，其中關鍵也不是你能理解的，二十年前的追殺令，隻有五個人活下來。”
    “齊家的追殺令呀。”我深吸一口氣，開口道，“身為皇室，效率不高嘛。”
    瞎子收了冷意，嘿嘿一笑：“能夠活下來的原因保密，全都告訴你了我就不好過了。”
    “小哥到底用了什麼辦法救他？為什麼之前見到他的反應會那麼大，那種感覺……”
    “太過悲傷。”
    一語中的，狠狠地紮進我的心。
    瞎子的語氣褪去了笑意，似有似無的酒味更加濃鬱：“那不是單純的自責，明眼人都看得出啞巴的意思。”
    “小哥他……”我的牙關緊咬，低聲道，“他就是太他娘的悶了！不把心意傳達給人家，遭到怨恨也是活該。”
    “他們之間的糾葛，他們自己解決，重點在於你，吳邪。”
    “我？嗬，我怎麼了？”我閉眼輕歎一聲，心裏堵得慌，嘴角掛著一抹苦澀的笑意，“再過不久我就要被迫娶妻，成為人夫，難道要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去勸人家小兩口和好如初，安安穩穩過日子？”
    瞎子笑意如初，一躍落地，手中酒壺隨手一丟，濃鬱酒味撲鼻而來：“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咱們來做個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