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刺耳的斷裂聲劃破夜幕，楚棘的思緒也和那一直流暢婉轉的樂律一樣戛然而止。
    絕音弦斷。
    窗台上那隻一直停留的灰黑色的鳥也好像被嚇到，撲棱撲棱地飛走了。
    楚棘愣了一瞬，隨即回過神來，他抬起頭望向妙舞，才一抬眼，眉頭便蹙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結。
    他渾身有些顫抖，踉蹌了兩步靠近了葉姑娘和她的絕音。
    隻見絕音琴的第四根線軟綿綿地塌在琴身上，斷裂處的兩端稍稍卷曲，其餘的部分依然筆直。像是想要極力靠近彼此，卻再也拉伸不到可以接觸到的長度。
    葉姑娘愣愣地坐在那，剛剛撥弦的手還懸在空中，無名指尖有點微微的紅腫。
    “受傷了麼？”楚棘小心地問，眉頭蹙的更緊了。
    麵前的葉姑娘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動，楚棘俯下身，發現她終年淡然無情的眼神中夾雜了些許恐懼和不安，還氤氳著輕微的霧氣。
    一縷夜風沿著窗間的間隙流進，掀起了閣內的絲簾。青銅燭台上的火焰肆意扭動了幾下，牆上的影子曲折地跳躍起來。閣內二人相對無言，寂靜的隻有風聲回蕩。
    “楚棘？你來看看，我的琴是怎麼了。”過了好久，妙舞終於用了一種沒有溫度的聲音打破這死一般的沉寂。
    楚棘隻覺得自己被這冷冰冰的聲音凍住了，但他還是按著葉姑娘的話，輕輕地俯下身去。
    也就是這一俯身，錯過了葉姑娘眼中一閃而逝的悲傷。
    楚棘緩緩地伸出手，去觸碰那根弦的斷裂處。
    又一陣涼風飄過，紫竹林裏的夜更加寂靜了，葉姑娘的身體僵直不動，她盯著楚棘伸出的手，肩頭不經意地顫抖，眼眸中的悲傷也愈加濃重。
    隻是這一切，低著頭專注於那架絕音的楚棘，完全沒有留意到。
    “啊~！！！這~~”
    楚棘隻說出了這兩個字，便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就在剛剛楚棘碰到絕音琴弦的那一瞬，絕音琴身右側的木板忽地就打開了，從中飛出的東西細小透明，完全看不清形狀，但速度極快，再加上楚棘毫無防備，那細小的暗器精準無誤地射入楚棘的眉心穴。楚棘感覺到那是針刺一樣的硬物，但隻是在一開始刺痛是勉強叫出了兩聲，隨後就覺得整個頭像是被利器敲到裂開，疼痛到麻木。這種麻木從頭部開始蔓延到全身，楚棘漸漸癱軟在地上。
    他在還殘存最後一點意識的時候，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抬頭望向葉妙舞。
    妙舞的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是惆悵，悲傷，無奈，惋惜，自嘲，還是絕望？又或者都不是。
    但是這些楚棘都已經沒有機會去想。
    疼痛漸漸放開了他，取而代之的是死人一般的無知無覺，楚棘不再掙紮，緩緩合上了自己再也控製不了了眼睛。
    下一刻，颶風四起，把紫竹林持續已久的靜謐一掃而空，風在林間葉稍呼嘯而過，獵獵作響。紫竹閣裏那曼妙婀娜的紗簾，此刻也隨著颶風放肆起來，妖魔一般舞動。然而這些在葉姑娘眼裏似乎都沒有發生。她依然淡然地坐在那架已經廢棄了的絕音琴後，伸出纖纖玉手，用剛剛那隻有些紅腫的手指，輕易地弄斷了餘下的六根弦。
    最後一根弦斷時，她的眼眸中晶瑩一閃。
    “楚棘，對不起。”她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