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一抹淺淺的笑意掛在熟睡的肖夏臉上，天空中的烏雲早已散去，近幾日難得一見的陽光終於浮現，透過木屋之間的縫隙，照射進來，一切都是那麼寧靜而美好。
    彌迦爾將手放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地麵，從他坐著的視角看過去，肖夏安靜地如同一個孩子，清秀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頭發宛若被鍍上一層金色的粉末，如同天使一般。
    如果可以，彌迦爾真想時間就在此刻靜止。
    靜靜地陪著他，直到下一世，再沒有那麼多的恩怨和愛恨糾纏。
    “老是盯著別人可不是什麼禮貌的行為。”
    冷不丁的，真田的聲音傳來，彌迦爾冷眼看去，沒理他。
    “出去談談？”見彌迦爾沒理他，真田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不必！”
    “隨便你吧。”真田聳肩，將刀重新係在腰上，臨出門前向彌迦爾投去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即使被當年的表象所迷惑，你也不在乎真相到底是什麼樣的？”
    “什麼意思？”
    真田沒有說話，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眼神卻投向熟睡的肖夏，帶著些許的溫柔，又夾雜著某些複雜的情愫。
    彌迦爾起身，走到真田麵前，略帶一些強勢地擋住了他的視線。
    真田及時收回視線，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屋子。
    沐浴在朝陽下的雪花閃爍著異樣的色彩，兩個男人在這塊雪地上留下一串又一串的腳印。
    “現在可以說了嗎？”彌迦爾說道。
    “這麼多年已經過去，你還對以往耿耿於懷。”真田無奈，“好吧，事實上，千年前，你和萊茵之間發生的事，我在後來的時間裏，多多少少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一些，但也隻是隻言片語。”
    真田歎了口氣，“人們都說，他們的大英雄萊茵·斯洛特為名除害，將你這個十惡不赦的魔頭重新打入輪回，永不再回到人間。”
    “看起來人類對於我的印象並不是很好。”
    不過彌迦爾也不在乎，人類在他眼裏看來，遠比螻蟻還要弱小。
    脆弱，不堪一擊。
    “不過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種善於偽裝和背叛別人的人。”
    “人都是會變得，這一點無可爭議，更何況。”彌迦爾捏緊拳頭，“我和他原本就不是一個族群。”
    “心口不一，既然裝不下去就不要硬撐。其實你早就不恨他了吧？”
    “……”
    見彌迦爾沒有開口的打算，真田又接著說道，“後來，我覺得事出蹊蹺，派人多方打聽，才知道當時幻獸族群麵臨著分裂的危機，我是什麼意思，想必你應該清楚了吧？”
    “離間計？”
    真田點點頭。
    彌迦爾垂下眼，他說的的確如此。當時，關於幻獸和人類之間的關係，族群裏存在著兩種不同的主張。
    前者提倡和人類保持友好關係，後者則認為人類本就弱小，不應站在和它們同等的位置上，他們應該作為奴隸被統治。
    至於提出第二個主張的是誰，彌迦爾印象再清楚不過。他仍舊記得，一次會議上，針對這兩個主張的正式決策，兩派各不相讓。彌迦爾大發雷霆，一票否決了攻占人類的主張，並下了死命令，如果以後誰再敢提此事，將會受到嚴懲。
    從那之後，部分大臣對於他這次的決定頗有微詞，開始背著他搞些小動作，直到……
    會是他親手謀劃的這一切嗎？
    真田也不催促彌迦爾，隻揚手，一隻笛子出現在他的手中。彌迦爾陷入沉思的這段時間，他就著記憶，吹出一首曲子。
    名字他忘記叫什麼了。
    隻記得，這是他和萊茵第一次相識時所聽到的。
    “你認為，有人利用了萊茵？”真田一曲終了，彌迦爾出聲道。
    “這也有可能，不過依照當時萊茵的魔力，我已經排除了他被其他人所控製的這個可能。不過，人言可畏，更何況人心向來難測。萊茵雖說才智過人，卻難保不會在某些問題上鑽牛角尖。”
    真田說完，衝彌迦爾揚眉，“比如說你。”
    “……”
    仿佛心裏柔軟的一部分被戳中一般，彌迦爾的眼神溫柔起來，“嗬——”
    “我還沒說完。”真田慢悠悠地打斷，“還有第二種可能，在這之前萊茵這個身份被其他人冒名頂替，因此殺你的，也有可能不是本尊。”
    彌迦爾剛要開口，真田不容置疑地問道，“別跟我說你沒有聽說過鏡像魔法這種東西！隻要學會這個魔法，複製所有的東西都不是問題，哪怕隻是一瞬間，都能迷惑敵人！”
    鏡像魔法，彌迦爾再熟悉不過。
    除了那個人，世上再無其他人能施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