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秘色瓷
    陸影疏將昨日杜窅送的那套茶具拿了出來，細細觀賞。
    整套茶具釉色青翠，主壺上有飾有荷花，線型流暢，胎底平整圓潤，可見做工精細，四隻茶杯更是別出心裁地做成了荷葉狀，精巧細致。
    “竇三好大的手筆，這可是越州窯的秘色瓷。”陸影疏讚歎，心下十分歡喜，歡喜的不僅是得了這套堪稱有市物價的茶具，更歡喜的是，那竇三的投其所好。他怎麼就知道，自己素來喜愛瓷器？
    “秘色瓷又怎麼了？”憑欄見陸影疏一臉的歡喜，腹誹了幾句，主子怎麼高興成這樣，不過是一套茶具，府裏多了去了。
    陸影疏又白了憑欄一眼：“虧你跟著我這麼久了，連這些都不知，這越州窯秘色瓷可是名滿天下的，是皇家貢品，就是我們府裏，也不一定能找出一套這麼好的秘色瓷。”憑欄心想又長見識了，可為何一個小小的員外郎竟有這樣的東西，著實奇怪。
    正午時分，官署裏的人都離去用飯，杜窅如往常一般坐定在原位，奇怪的是今日還多了個人留下。
    “竇員外，今日裏上邊在銅雀館設了席，打算晚上犒勞犒勞咱們吏部的人，我們都有分，你可去？”與杜窅同職的李員外好心問道，他見這新來的同僚不怎麼理人，知道大家雖明麵上不敢做什麼，但暗地裏都不待見，可這人偏生也就不在乎。
    李楠有心做個好人，杜窅卻不怎麼領情，繼續做著手中的事，頭也不抬：“不必，李員外若有心，把我那份替了便是。”“這怎麼成，你不去便是不給上邊的麵子，這日後他們可都會忌憚著你。”李楠好心道。
    杜窅起身，瞥了一眼李楠：“我晚上要接待禮部蕭侍郎。”李楠良久才想起，自現在開始吏部和其他五部都得開始準備明年的科舉了，今晚本是要延長辦公的，不想眾人為了自己尋樂子便都撂下了活，沒人肯幹。順理成章這事便落到杜窅頭上，不想他倒樂得自在。
    看杜窅自己去飯堂了，李楠隻暗歎一聲好心被當做了驢肝肺。
    “等等啊竇員外，我與你一同去飯堂啊。”李楠朝杜窅招手，忙不迭地跟了上去。恰巧，迎麵走來了陸影疏。李楠笑著同陸影疏打招呼，又將眼睛斜過去瞅杜窅，看他是不是連大家夥搶著巴結的陸侍郎都不搭理。
    不待杜窅做聲，陸影疏已然是笑道：“竇員外李員外此時才去用飯，足可見你們二人辦公用心了。”
    杜窅淡然回道：“分內之事，本該如此。”李楠知這陸侍郎似乎和竇員外有些私交，便立在一邊不插嘴。
    “如此，我定會向尚書大人美言你們二人幾句。”陸影疏笑道，李楠聽了直樂，心中誇讚陸影疏真真是極會為人的。
    “今日裏咱們右侍郎在銅雀館提前定下了席，請了吏部下麵的官員們，我看竇員外是不會去吧？”陸影疏踱到杜窅跟前，笑道。
    “陸侍郎說笑了，竇淮自然是欣然向往的，隻不過被委以重任，這才去不成了。”杜窅嘴角掛上了客套的笑容。陸影疏揚起眉：“原來是這般啊，我可怎麼忘了，竇員外向來也是極其風流的，可惜不能去了。”
    “風流”？李楠聽見了這兩字，將目光投向杜窅，見其仍一幅“爾等不過凡物”的清冷神色，怎麼也和“風流”二字掛不上鉤。
    “陸侍郎可還有事？無事屬下便告退了。”杜窅垂首。
    “無事，我不打擾了。”陸影疏皺眉道，十分不喜杜窅拿出這套言辭，同他這麼說話。
    陸影疏定定道：“多謝，那套瓷器我極喜愛。”杜窅仍舊隻點了點頭，想起了是誰少時為了從父親那偷一隻相中了許久的瓷瓶而死死挨了頓罰。卻又心下冷笑，還有什麼可想，如今已不是從前。
    陸影疏深深望著杜窅，見其隻如常一幅清冷之態，心又涼了一分：終究，他是沒有顧念到那些，我在他眼裏，又有幾斤幾兩重？
    兩人心中所想，又有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