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這世界上唯一知道寧夜那一段恥辱的秘密的人，一次機緣，讓寧夜對她敞開了心扉，她也暗自發誓要替寧夜嚴守秘密，不會讓任何人知曉，以報答好友的信任。
    “對不起……”她不安地看了寧夜一眼。
    寧夜搖頭，“不，朵朵，不要說對不起，用不著刻意去回避。”
    赫蘭朵抬眸看他，“如果你已經忘了那件事，不再痛苦？”
    寧夜聲音低而沉澀，“……忘不了，但是，我學會了不去想它。”
    赫蘭朵握住他的手，“對，不去想，不讓它再困擾你。我們要做的事情太多，沒有時間沉湎於過去。”
    寧夜點頭，深邃的黑眸裏又現出堅毅的神色。
    在他心目中，赫蘭朵是一個比親人還親的存在，也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讓寧夜卸下心牆、打開心扉的人。否則，寧夜也不會讓赫蘭朵知道他的那一段深藏於心底的、極度恥辱的秘密。也是因為有了赫蘭朵，他才不至於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裏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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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蒙把寧夜送到家門口，寧夜正要開口道別。
    “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嗎？”雷蒙故作神秘地擠擠眼睛。
    “什麼？沒有吧。”寧夜茫然道，剛才回來兩人不是談了一路嗎？還有什麼要說的？
    雷蒙的藍眸裏掠過失望，自嘲一笑，“沒有就算了。”
    “那我進去了，你也早點回家休息。”寧夜覺得他今晚有些怪怪的，不過沒有細想，轉身走進了家門。
    厚重的鋼門關上，寧夜沒有聽到雷蒙在他身後的落寞的歎息，更沒有看到雷蒙在原地默默站了很久。
    雷蒙的住處裏寧夜的官邸不遠，所以他喜歡步行回去。夜間的道路上特別靜寂，最適合獨自想心事。
    差不多到家了，驀地看到前麵的光能植物路燈下被拉得長長的身影。他的心一跳，以為看到了寧夜，因為那修長玉立的身形很像。當那個身影看到他並向他走來，他才看清了，那不是寧夜，而是寧溪。
    “寧溪？都這麼晚了，你在這裏做什麼？”雷蒙奇怪道。雖然經常去寧府，但跟寧溪並不太熟絡，可能是他除了寧夜沒有留意其他人，也可能是寧溪性格太沉靜不引人注目。所以在這裏看到寧夜讓他感到詫異。
    “等你。”寧溪輕輕的聲音。
    “等我？找我有事嗎？”雷蒙困惑地問。
    “沒什麼……哦，不……有的……”寧溪有些無措，白皙的臉微紅，“爵士，生日快樂。”說著，他把一個小小的方盒遞給雷蒙。
    雷蒙怔住了，“你怎麼知道我的生日？”
    “爵士的生日，我當然知道。”寧溪回答，噙著淺笑，那雙酷似寧夜的眼睛裏有某種光彩在流動。
    雷蒙忽而開心起來，心中的沮喪一掃而光，“我明白了，是寧夜告訴你的，對不對？剛才他連生日快樂都不跟我說，我還以為他什麼都忘了……原來他還是記得的……”他接過禮物，“這也是寧夜讓你給我的？”
    按捺著心中的激動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打開，雷蒙先是震驚，繼而欣喜若狂。他確信這是寧夜給他的禮物。這是隻有他和寧夜才知道的一個秘密。他們分手之前的每年生日，寧夜都會送他一枚代表寧氏家族的藍晶石紋章。生性含蓄的寧夜用這個方式來告訴雷蒙，他是屬於他的。每年收到藍晶石，就是雷蒙最開心的時刻。
    他們分手之後，雷蒙在孤寂中，默默度過了五個沒有藍晶石的生日。
    此刻他手心裏托著這枚燃起希望的藍晶石，激動得語無倫次，“他還記得……他還願意給我……他不冷酷……隻是個別扭的孩子而已……真是一點兒都沒有變……”他自顧自說，完全忘記了眼前還有個寧溪的存在。
    寧溪靜默無聲地站著，沒有打斷他的自我沉醉，笑意早已經凝固在唇角。
    直到雷蒙好不容易平複心情，才如夢方醒般看到了他，一下尷尬極了，“哦，你還在，真是太抱歉了……”
    “沒什麼，爵士。我也該回去了，晚安、再見。”寧溪一口氣說完，禮貌地欠欠身，轉身離去。
    沉浸在幸福中的雷蒙不曾注意到，剛才寧溪一直在注視著他，眼裏的光彩卻一寸一寸消退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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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夜，你忒麼的傻，死心眼兒！你幹嘛要負責？你這是把所有的罪名載到自己頭上！”敢用這個態度對聯邦最高統帥說話的，恐怕隻有赫蘭朵。
    “氪石的丟失是聯邦最大的損失，整個事情是我安排不當，我不該負責嗎？”寧夜平靜地道。
    赫蘭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你根本不懂，我們的敵人會趁這個機會把你送上聯邦最高法庭，讓你身敗名裂。”
    寧夜攥拳，背脊挺得筆直，“我對聯邦忠心耿耿。不會有人相信他們的鬼話。”
    “寧，你永遠不明白政治的殘酷。殺人不見血……”赫蘭朵歎了口氣，退到一旁，在沙發上坐下。
    “算了，不談這個，我想父親會想到辦法的。我們聊點兒別的，你知道最近天宇帝國發生什麼有趣事？”
    寧夜莞爾，“有趣？恐怕不能這樣說吧。老國王駕崩了，德林繼承了王位。”
    “這個整個宇宙都知道了，一點都沒有趣。”赫蘭朵神秘兮兮地，“老國王屍骨未寒，德林竟然趕走了忠心耿耿的老克維爾，讓自己的情夫當上了新首相！”
    “那有如何？”寧夜對這類八卦新聞沒有興趣。
    “把自己的帝國全部獻給情夫，以討那個男人的歡心！這種事也隻有德林才做出的來，真是賤的可以，他何必當個男人，直接當女人不省事多了？”
    寧夜忍不住笑起來，“赫蘭朵，你嘴巴能不能別這樣刻薄，小心嫁不出去。”
    赫蘭朵把紙質“星際快訊”卷成筒形，往寧夜肩膀一敲，“別詛咒我，我真嫁不出去你就得娶我。”
    小時候，看他們倆玩得親密，雙方家長曾訂過口頭婚約，不過等兩人長大了，彼此都都沒有把婚約當真。
    “娶就娶。”寧夜隨口道。
    “別別別，雷蒙大哥會揍死我的。”赫蘭朵搖動著瀑布般的卷發。
    寧夜眉心一凝，“朵朵，我跟雷蒙早在幾年前就分手了。”
    赫蘭朵頓了頓，“我知道……隻是沒有想到是真的。”
    “是真的。”寧夜語氣淡然。
    “是因為……那件事？”
    “不……不完全是……”
    “那為什麼要放棄雷蒙？他對你那麼好，你們倆十幾年的感情……寧，那件事早結束了，你不能讓它毀了你一輩子！”
    寧夜沉默著。
    “寧，不要把自己冰封起來。你還年輕……”
    “朵朵，咱們能不能換個話題？”寧夜語氣冰冷，深瞳已經隱去了光澤。
    赫蘭朵閉了嘴。
    “朵朵姨——！”一個清脆的童音響起，一個細小的身影從門口撲進來，像炮彈一樣衝向赫蘭朵，一頭撞入她的懷裏，“朵朵姨！”
    “天天！我的好孩子——”
    赫蘭朵抱起孩子圓滾滾的身體，“哇，天天你好沉，你爸比把你喂這麼胖！”
    “不是爸比，是溪叔叔喂的！”天天認真地說。寧溪一直幫忙照顧天天，天天跟這個伯父很親。
    赫蘭朵忍俊不禁，“溪叔叔對天天很好，是嗎？”
    “是的——！”天天咧開小嘴笑了。
    赫蘭朵故意撅起嘴，“天天隻喜歡溪叔叔，不喜歡朵朵姨了！”
    天天急忙伸出小手圈住赫蘭朵的脖子，“天天喜歡朵朵姨，最喜歡朵朵姨了！”孩子從小特別依戀赫蘭朵，對於缺乏母愛的天天，赫蘭朵在他的心目中有不同尋常的地位。
    天天纏著她玩鬧起來，柔美的女聲和清脆的童音無比和諧，一串串笑聲傳得很遠很遠。寧夜坐在一旁，攤開那份剛才沒有在意看的“星際快訊”。
    “狂妄，狂妄至極。”寧夜修長的眉蹙了起來。
    “什麼？”
    “天宇帝國竟然放言，三個月內攻取我們十二大星區。哼哼，真是瘋了。”
    “這句話他們從三百年前就開始說，每一個君主都說過，但永遠隻是說說而已。”赫蘭朵譏諷道。
    寧夜更是不屑，“這回不是君主說的，是德林的情夫首相說的。”
    說完把報紙放在一邊，和赫蘭朵一起陪天天玩起來。
    他們誰也沒有留意道，不遠處停留著一隻偽裝成蜂鳥樣子的全息攝像頭，把儼然一家三口的和諧畫麵全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