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柴米油鹽江州城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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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的好,民以食為天。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
中國人對於吃,有著長達五千年的執著,這股子熱情,中國人認第二,就沒人敢逞第一。
古代修仙之人,隔絕五穀,求一個道,在大多數好吃的人眼裏是不可理解的,若是人生中沒有了舌尖上的滋味,那漫長的一輩子,也就同樣失去了滋味。
這吃之一字,表麵大俗,實則大雅。單單看中國有八大菜係,八大菜係風格迥異,各有千秋,就可知這吃的智慧,是何等的博大精深。
對於生活在現代都市的人們來說,繁重的工作之餘,最容易勾動他們心弦的,便是如何吃,怎麼吃,去哪吃,吃什麼。
車流湧動的馬路,高聳林立的大廈,彎彎海河哺育千萬兒女,這裏是北方的經濟中心,民國大港九河下梢天津衛。
天津人愛吃,好吃。而位於城東馬路西側的明月樓,便是所有住在這裏的食客夢寐以求的天堂。
明月樓作為一座雅俗共賞的飯莊,自打1860年天津衛成為英國租界那一日起,便被一個英國老牧師買了下來,大刀闊斧的建起了一間規模不算太大的飯館。老牧師用每個月四塊大洋的工錢,雇了一位年輕的廚師主刀坐鎮。後來老牧師心髒病突發,死了,臨終前拉著雇來的薑天大廚的手,斷斷續續的交代了後事,大意就是我不行了,看你為人敦厚老實,我也沒有家人,這間飯店就拜托你了雲雲。
說完兩腿一伸,咽氣了。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當年的小飯館,在曆史的長河中隨著天津衛的興衰上浮下沉。一百五十年後,更名為明月樓。在薑家代代子孫的管理下,已經成了天津衛餐飲行業之中的領軍人物。
薑家傳到這一代,膝下有大小兩個兒子,大兒子薑風為人老成持重,接了薑家祖輩上舞刀弄碗的家業,是明月樓這一任的大老板。
二兒子薑淩整個兒一紈絝子弟,卻百分之二百的繼承了薑家老祖宗做得一手好菜的天分,成為明月樓的主刀金牌廚師。故而明月樓在這性格迥異的兩兄弟的管理下,還算是蒸蒸日上的發展著。
下午兩點一過,明月樓中吃飯的主兒們大都陸陸續續的撤了,一個滿臉橫肉的矮胖子搖搖晃晃的走到一層大廳正中間,一腳踩上了個板凳,雙手叉腰,冬瓜一般的腦袋與地麵成七十五度角扯著嗓子喊到,“全體員工集合!薑老板要開會!”
正在廚房裏偷吃自己犒勞自己留下的五香牛肉的薑大廚師一口肉沒咽利索,被狗腿的經理一聲吼生生卡在了喉嚨裏。
“咳咳咳!咳咳!”
“淩子!你怎麼還在這偷吃啊!薑老板要開會了,快走吧!”
“咳咳!我大哥這個人!真能生事,三天兩頭兒一個會!咳咳!”
所以便是在一身正裝的薑老板在高台之上講的正動容之時,一個二十多歲相貌清俊的年輕人,掩著嘴巴紅著臉,偶爾發出咳咳的兩聲,從角落裏偷偷的鑽進了人群之中。
薑風眼尖,一眼就看見了自家弟弟鬼鬼祟祟的樣子,隻能暗自歎了口氣。他對這個弟弟,簡直是一點辦法沒有,打小兒薑淩跟一群猴孩子出去瘋耍搗蛋,都是他跟在後頭一把一把的給他擦屁股,像這樣違反他在明月樓中定的規矩,他幹過又不是一回兩回了。
開會遲到,那已經是太給他麵子了。
在底下站住腳的薑淩,在打了許多個突兀又可笑的飽嗝兒之後,終於平靜了下來,揚起憋得微紅帥氣的臉朝著台上一本正經儒雅從容的中年男人幹幹一笑,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明月樓進入了一天之中最繁忙的時候。
後廚房中,送外賣的小周一臉忐忑的搓著手掌走了進來,在忙裏忙外的薑淩身後跟了好幾個來回,終於鼓起勇氣開口了。
“薑大廚,今天下午送出去的外賣,有一份的客人指明要見您。”
薑淩手下的活沒停眼皮也沒抬,依舊稀裏嘩啦的翻著炒鍋。
“見我幹嘛?男的女的?長得漂不漂亮?”
這話問的小周更慌張了,兩隻手搓的簡直要冒煙了。
“男的。漂亮倒是挺漂亮的。。。”
“男的見他幹嘛?我做的飯好吃人又不好吃,不見。”薑淩一邊翻著炒鍋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
“可是。可是,那個人據說來頭不小,薑大廚,您,您還是見見吧。”
“什麼來頭?來頭再大能是黑幫老大?我不見就給我剁吧剁吧喂狗?”
“薑大廚,您簡直神了!不僅菜做得好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旁的小周終於不再搓手,一腳崇拜的將薑淩望著,搓的冒煙的一雙手忙不迭的伸出來兩個十足的大拇指在薑淩眼前晃悠。
正轉身拿料酒的薑大廚哢嚓一下就把腰給閃了,料酒瓶子也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小周,你不是說真的吧?”薑淩顫悠悠的開口問道。
“真!百分之二百的真!”
“就說我平日裏紮刺了點,也沒跟黑道上的人有過交集啊,那都是玩命的主兒啊……”薑淩皺著眉頭回想著自己天天做的那點缺德事兒,“難不成是下午那份烤鴨,我忘了給放甜麵醬?人家一個不願意要來給我剁手跺腳泄憤吧……那也太小氣了點……”
一旁的小周聽到這話麵上也浮出了一層擔憂的神色。
“說不準,我聽我哥說,黑道上的四大幫派,以青龍幫為首的領頭人尤其喜怒無常,遇見了看不爽的人,下手那叫一個快準狠,沒準啊,還就是這點雞毛蒜皮的事兒就給他惹毛了呢!”
“那我不能在這等著他修理吧。”薑淩一聽這話也有些心慌了。
“來來來,薑大廚,平時你也挺照顧我,有什麼好吃的都有我一份,你有難我小周又怎麼能不管!過來過來這邊,你從那個桌子爬上去,從窗戶跳出去,我去給你上外麵穩住那個客人。”
“行啊你小周,關鍵時刻還挺機智,回頭我讓我大哥給你加薪。”
“好嘞!謝謝薑大廚!”
目送著薑淩從窗戶跳走,小周穩了穩心神,正了正衣襟,朝著等在大廳裏的黑衣男人走去。
“這位客人不好意思,我們薑師傅今天犯了胃病,回家歇著了。”
隻見正在低頭品茶的黑衣男人輕蔑一笑,“他胃口好的無人能敵。也能犯胃病?”
輕輕淺淺的一笑,笑得小周渾身寒毛倒豎,雙鬢冷汗直流。
正在雙方僵持不動之時,薑淩已經從窗子跳了出來,跑到了明月樓正門口。所謂不作死就不會死,說的就是我們薑大廚師。
話說薑淩路過明月樓正門時,突然好奇心大發,想看看是何人來找自己的麻煩,便趴在門口朝裏麵張望。一眼便望見了尷尬的杵在那裏冒冷汗的小周,便張牙舞爪的同他打招呼。
結果,就是小周沒招呼到,反而是舉著茶杯的黑衣男人渾身一滯,猛然回頭,逆光而坐的男人看不清模樣,卻感到一股寒意直逼腦門,電光火石之間。薑大廚師撒丫子就跑。黑衣男人錯愕了一秒鍾之後也開始猛追。
“薑淩!你給我站住!”
“你誰啊你我認識你嗎!不就是下午的烤鴨沒給你放甜麵醬嗎!你就至於追到我明月樓給我剁手跺腳?你還青龍幫老大呢你丟不丟人啊!”薑淩一邊在大馬路上狂奔一邊不忘反擊。
“你他媽的胡說八道什麼呢!腦子進屎了吧?!”後麵的男人不甘示弱,氣急敗壞的罵到。
兩人一前一後在大馬路上展開了激烈的拉鋸戰,引得過往行人大老遠的看見就紛紛給讓路,免得殃及池魚。
直到薑淩跑到了一個十字路口處,從一側的小巷子裏猛的紮出來一輛開的飛快的黑色小吉普。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