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凜不是一個會把心思花在不確定事情上的人，所以當晚回到家後他就把小檀的話忘在腦後了。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一切如常。
    都市傳說的風波漸漸平息了，但也有更多的人加入了追逐傳說的行列。小檀和徐奶奶的老少組合不知什麼時候解體了，原本比誰都狂熱的小檀現在好像完全不在乎了。回想起來，在遊樂園聽淩凜說了兩人的真實身份後，小檀不但沒有興奮尖叫，反而不知所雲的說了一段嚴肅的話。淩凜不想糾結小檀的突然轉變，該來的總會來的。
    這天淩凜又去上班，小檀下午的班。等到三點多了，小檀還沒來，他不是一個不守時的人。店長有點擔心，讓淩凜打個電話給他。剛拿出手機，小檀就急急忙忙地衝進了店裏。“抱歉抱歉店長，我找點東西遲到了。”說完還不忘叫著“小凜凜”撲向淩凜。念在他是初犯，店長也就沒為難他。
    下班以後，小檀把淩凜拉到了店的後門那裏，把一個盒子塞到了他手裏。
    “什麼東西？”淩凜掂了掂盒子，有鈍鈍的聲音。
    小檀說：“這是你之前放在我那裏的東西，找它找了一個多小時，所以才遲到的。”
    淩凜對此沒有印象，但還是道了謝。把盒子丟進背包，淩凜把小檀送到了車站後就回家了。家裏那兩隻最近在努力研究菜譜，興致正高，所以每次淩凜都能吃到一兩個疑似食物的菜。
    解決了晚飯，淩凜感覺很疲憊，打算回房間睡覺。剛睡下，他猛然想起來還有個盒子放在包裏，於是就把盒子拿出來放在床上，借著床頭燈的燈光打開了它。一個毛絨絨的，巴掌大小不知品種的紅毛小鳥，看起來好像沒氣了的樣子……淩凜輕輕摸了一下小鳥的頭，小鳥一下就醒了過來，警覺的退了兩步後成功地掉到了床上，淩凜突然發現這隻鳥意外的胖。[好想吃掉呢]淩凜默想。突然鳥靈活的在床上滾了兩圈，站起來看著淩凜，看清人後頓時放鬆了。
    “我們以前認識嗎？”小鳥把頭偏了一下，默認了。小鳥走近淩凜啄啄他的手表示親昵。
    “就叫你小默吧。”淩凜對它說。他把小默輕輕抬起，放在了枕頭旁邊。
    趁著空閑，淩凜去了趟花鳥市場幫小默買蟲子。小默喜歡蹲在淩凜鬆軟的頭發裏，所以淩凜出門時順便把小默也帶出去了。到了室外小默也沒有想飛的欲望，很呆萌的固定在淩凜頭上。淩凜把它拿下來，對它說：“你是想和我一起去還是自己玩？”小默蹭了蹭他的手。於是，一人一鳥向花鳥市場進發。
    淩凜帶著小默挑蟲子，看到麵包蟲小默就用翅膀猛拍淩凜的頭。籠子裏的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小默卻很安靜。“還沒聽你叫過，叫一聲就給你買麵包蟲。”淩凜誘惑他。
    “……”“……好吧，我買。”
    拎著一袋鳥用品回到家，張煜和楊玨已經在準備午飯了。把小默放在餐桌的空處，淩凜抓了一把蟲子放在小瓷碟裏，拿到了小默麵前。小默狼吞虎咽。當黑暗料理二人組來到餐廳時，看到的就是一人一鳥幹瞪眼的詭異情景。
    事情是這樣的：小默吃完後表示想再吃一盤，而淩凜擔心它患上三高，就沒同意，於是就出現了這個情景。
    楊玨看見小默，躲到了張煜身後，他不太喜歡帶毛的東西。張煜明顯對這隻小胖鳥很感興趣，試探著用手摸它的腦袋。小默目光犀利一閃，躲過了張煜的手指，繼續和淩凜幹瞪眼。最後，以小默口渴去喝水告終，當然，蟲子沒吃到。
    趁淩凜不在的時候，楊玨對張煜小聲說：“章魚，你有沒有覺得那隻鳥怪怪的？”
    “有嗎？我覺得它挺可愛的。還是，你察覺到了什麼？”
    “不知道，我看著它就覺得不舒服。”
    小默正式在這裏定居了，有趣的是，它像人類一樣表現著自己的喜怒哀樂：吃飯時眼睛微眯，神情乖順，羽毛整齊；張煜用手指戳它腦袋的時候它會撲騰翅膀，羽毛炸起，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在怒目而視；淩凜上班沒人陪它玩的時候，它會站在窗台上眺望遠方，有些惆悵；淩凜回來剛進家門，小默就會第一時間飛到他頭上，用毛絨絨的小臉猛蹭他。奇怪的是，小默對楊玨的態度尤為惡劣。張煜至少還能摸它，最多被它的翅膀拍一下，而楊玨隻是盯著它看一會兒，它就會背過身用屁股對著他。有一次楊玨鼓起勇氣想摸摸它，結果被它用尖尖的小嘴狠狠啄了一下，手指破了點皮。從那以後，楊玨和小默兩看兩相厭。
    “這隻鳥絕對有問題！”在忍受了一星期後，楊玨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它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我又沒招惹它！”
    張煜極力安撫一臉委屈的楊玨。“別氣別氣，我去教訓它。”
    張煜走到站在窗子邊等淩凜下班回家的小默旁邊，用很小的聲音對它說：“小默，你為什麼這麼討厭小玨？他是不是那裏得罪你了？”
    小默沉默。楊玨沉默。最後，小默抖抖毛，急速轉身，帶起一片灰，在張煜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起飛，直衝楊玨而去。楊玨眼看著小默要撞上自己，驚慌之下閉上了眼睛。沒有預想之中的疼痛，楊玨慢慢睜開了眼睛，就看見小默站在自己麵前的沙發背上，一動不動。
    “……這是，怎麼了？”
    小默沉默，像是在醞釀什麼。
    楊玨看著無趣，想轉身離開。“小玨？”不是張煜的聲音。聽到這聲呼喚，楊玨轉動的身體頓住，片刻，出現了微不可見的顫抖。
    “小玨，你在做什麼？”顫抖變得明顯，張煜察覺到不對勁。
    “小玨，你在做什麼？”是淩凜的聲音，但淩凜並不在。
    “你在，做什麼？”吐字清楚，字字直達楊玨記憶深處。
    楊玨轉過身，衝著小默大叫：“閉嘴閉嘴閉嘴！”
    張煜跑過來，扶住楊玨搖搖欲墜的身體，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他發紅的眼睛。楊玨不是一個容易情緒失控的人。
    “做什麼？”這三個字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讓楊玨徹底崩潰了。毫無預兆的，楊玨暈死過去，任憑張煜怎麼呼喚也沒用。張煜突然想起，之前也發生過這種狀況，而能喚醒楊玨的隻有一個人，就是淩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