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伍打老遠就瞧見白子矜的車了，一路小跑到外麵去接，結果下來的隻有他家老大。
    夏小伍探著腦袋往車裏瞧：“白爺，不下來呆會兒再走？”
    白子矜朝他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不了。交代你的都記住了麼？”
    夏小伍咧著嘴：“放心吧您！保證完成任務！”
    白子矜不禁揚起嘴角，轉眼又看向秦梟：“跟你說的都記住沒有？”
    秦梟哪兒敢跟他打馬虎眼：“都刻腦瓜子裏了！”
    白子矜點點頭：“後兒我過來接你。”
    見白子矜要走，夏小伍一個立正敬禮：“恭送首長！”
    等白子矜的車沒影兒了，秦梟用胳膊肘碰了碰夏小伍：“有煙沒有？”
    夏小伍的手揣兜裏剛要把煙盒兒往出掏，心裏頭立馬兒警鈴大作，反應過來：“親哥，根據白爺交代給我的注意事項第一條之規定，您打住院那天起就已經被禁煙了。”
    說完想了想，自個兒掏出一根來叼著點上：“我其實也不是特想抽，不過看您這麼想抽的份兒上，我抽根給您過過幹癮。”
    秦梟黑著臉：“擦，你丫欠拾掇了吧！”
    夏小伍嘿嘿地笑，把剛點著的煙掐滅了往耳朵後麵一夾：“這不跟您鬧著玩兒呢麼！不過親哥，白爺確實交代我看著您別抽煙喝酒吃太油膩的，尤其要杜絕煎餅和麻辣燙。”
    秦梟睇夏小伍一眼，哀聲道：“我怎麼覺得我這老板當得那麼憋屈呢？你咋那麼聽他話？”
    夏小伍腹誹：您這當老板的都不敢反抗人家，讓我們這當跟班兒的起義，合適麼！回視秦梟的時候雙眼含著脈脈深情，用詞十分婉轉：“您覺著咱這公司裏還有敢不聽白爺話的麼？”
    秦梟個腦子裏沒這方麵回路的，自然沒察覺出來夏小伍這是拐著彎兒的把他繞進去了。他看到的點也跟夏小伍的著重點不在一個地方兒：“薑彬和陸琪凡也聽他的？”
    秦梟說的這倆人兒都能勉為其難的算是他發小兒。但這倆貨可不是省油的燈，見著秦梟這公司有穩步攀升的勢頭，可沒少費心思擠兌他，變著法兒的打公司賬上往出撈錢——很明顯屬於白子矜說的想騎到秦梟脖子上的那撥人。
    夏小伍覷秦梟一眼：“親哥，我說實話您可別生氣啊。”
    秦梟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夏小伍眼前頓時閃現白子矜那張臉那身影，膽兒跟著被壯大了。嗽了嗽嗓子道：“這倆人兒都讓白爺給開了。”
    見秦梟瞪大眼睛瞧著自個兒，趕忙接著道：“親哥，這事兒真不能賴白爺，您不知道這倆人兒多特麼可惡！您前腳剛進醫院急診室，白爺給我打電話叫我準備東西拿過去，我支會了幾個兄弟一聲兒，然後就去醫院了。等白爺讓我回來的時候，這倆玩意兒就已經把您重傷不治，公司要麵臨破產倒閉的信兒放出來了。工地這兒多少口子農民工兄弟呢？鬧哄哄的差點兒把咱兄弟給活剝生吃了！”
    “你那邊兒白爺走不開，事兒還是人家給咱找人出麵兒平的，要不，您今兒就算站在這兒，也看不著這景兒了！”
    回想起那天那場麵，夏小伍還氣不忿呢：“說到底白爺還是心眼兒太善了，居然就讓他們卷鋪蓋卷兒滾蛋，也沒好好兒拾掇拾掇他們！”
    秦梟沉默了。夏小伍怕他生氣，扭頭兒瞧了好幾眼，想勸又覺著不大好張嘴。畢竟這程子白子矜管的事兒確實寬泛了，自個兒要是再為白子矜說好聽的，會不會反而把人給惹毛了？不利於秦梟和白子矜之間的長期友好合作關係啊？
    可秦梟一張嘴，夏小伍就明白自個兒擔心的太多餘，實在是把自家老大想得腦子太好使了！
    隻見秦梟眉頭緊皺，麵色深沉地說：“你說我要是跟白爺說說，他會不會再給他們倆一次機會？”
    夏小伍都快淚奔了，心裏碎碎念道：親哥啊，您這腦殼子裏裝的都特麼的是豆腐腦吧！還是讓人拿勺兒攪和碎了跟鹵摻和到一塊堆兒的那種！
    “我覺著可能性不大。”夏小伍都快不知道自個兒怎麼才能把這樣的對話繼續下去了，轉念又想了想，忽然問道，“對了哥，您不是還想給李——李大小姐說說呢麼？白爺怎麼回的？”
    秦梟一咧嘴：“我還沒好意思提呢……”
    其實他是想提來的，一直沒逮著合適的機會是其一；其二李瑤那天那通兒折騰也夠勁兒的，他心裏別扭著還沒完全得到紓解呢；其三麼，綜合其一和其二來考慮，他還真有點兒不知道怎麼開口跟白子矜談這個事兒。
    他跟夏小伍念叨的時候想得好著呢，可轉臉兒麵對白子矜，到嘴邊兒的話都能咽回去當屁放了。
    秦梟歎氣：“你說我怎麼攤上這麼個事兒呢！”
    夏小伍瞧著他，心裏說：您賴誰呢？這些個事兒還不都是您自己個兒整出來的麼？怪得著別人兒麼！
    ……
    歐成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老李家倒台，首先殃及的就是他們這池子魚。本來得著那單子生意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可就一眨眼兒的工夫，特麼的紅事兒變白事兒，就眼跟前兒這事兒來說，再也找不著比這更燙手的山芋了！
    歐成蘭連著好幾天夜裏夢見自個兒家的公司資金周轉不靈，歐成君赤紅著一雙眼睛跟惡狼似的，逮著人就咬。李瑤穿著一身兒破爛衣服坐在她床跟前兒陰森森地笑……
    每天都是嚇醒的，醒了就不敢睡了，睡著了還得做夢嚇醒嘍。可不睡腦子裏的事兒更多，多得她一個頭兩個大，覺著腦漿子都是疼的。
    但相較於歐成蘭的坐立不安，歐成君就顯得淡定多了。每天沒事兒人兒一樣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一丁點兒著急上火的勢頭兒都沒有。
    一天兩天的歐成蘭怕自己多嘴給歐成君添亂，可日子長了，這亂再不添到歐成君頭上去，她就快急瘋了。
    “姐，”歐成蘭咬了咬因為上火而有點兒幹裂的嘴唇，“咱和李家那單生意就那麼放著不管成嗎？還有幾單子別的買賣，雖然跟他們老李家沒多少牽扯，但是……”
    歐成君用拇指摩挲著手指頭上帶的玉石戒指，瑩潤的壽山石被刻成瑞獸貔貅，寓意不言自明。
    歐成蘭氣得直跺腳：“姐！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這兒弄這個呢！我打聽過了，好多人都甩手不幹了。咱們這還等什麼呢？”
    歐成君冷哼一聲，嘴角上挑，冷笑道：“你覺著老李家這次肯定沒救了？”
    歐成蘭脫口而出：“那還用說嗎！就算咱不顧忌別的，也得掂量掂量小財神在道兒上的分量啊！”
    歐成君抬眼皮子瞧了歐成蘭一眼：“小財神白子矜的分量，是咱們這種人能掂量的？”
    歐成蘭咬了咬嘴唇：“姐，現在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吧？咱們不管怎麼著，最起碼也得求個自保啊！”
    歐成君用拇指指腹輕輕的在貔貅的小腦門兒上揉蹭著：“你信不信，我現在這麼做，有百利而無一害？”
    歐成蘭都懵了：“什、什麼意思啊？”
    “前陣子秦梟住院，你聽說了吧？”
    歐成蘭點點頭：“聽說這事兒跟瑤姐還有點兒關係呢。”
    歐成君輕笑一聲：“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住院期間小財神一直不離左右。”
    歐成蘭也知道這事兒，可她這程子一直惦記著自家的這點兒破事兒，哪有工夫細想這個？歐成君這一點撥，她才有點兒恍然：“不會是，小財神不會真和秦哥……”
    “不知道。”歐成君道，“不過有一件事兒可以肯定，小財神非常在乎秦梟。秦梟又是個缺心眼兒的玩意兒，不管李瑤怎麼對他，他看見李瑤下場慘成這樣，都不可能不出手相助。”
    “現在想甩手這單生意咱們注定要往裏搭錢，將來甩一樣也是搭錢。但對象是秦梟，我敢賭我全部家當壓在他會回來幫老李家上。目前這情況來看，我覺著小財神應該不會逆秦梟的意思。”
    “更何況咱們現在離了老李家等於落井下石，現在不離開就是不離不棄患難與共。等到時候秦梟回來，老李家死灰複燃的時候，咱們這種忠心可表的，還怕撈不著好兒？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秦梟真撒手不管，不回來了，咱們也不會比現在收手損失更多。所以，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歐成蘭瞠目結舌。瞪了好一會兒眼睛才反應過來。心是放回到肚子裏去了，但她總覺得還是別別扭扭的不大好過。
    歐成君隨手拿過桌旁邊兒的一隻小盒子遞給歐成蘭：“帶著。找大師開過光的，靈驗。”
    歐成蘭接過來，看盒裏是隻和歐成君手上戴的相差無幾的貔貅戒指，隨手拿出來戴上了。
    雖然她不信這個，但這小小瑞獸看著還真是莫名的讓人挺稀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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