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竹林這才卸下氣來，率先扛不住讓人靠住自己，“來人啊！……”
    ……
    “少爺，喝碗湯定定神吧。”若水端來托盤，盤上一碗精致清香的湯水。她把托盤放在榻邊的小桌上，有些擔憂地看著自家少爺蒼白的臉色。“還是叫大夫來看看吧？”
    “不用。”嵐卿揉了揉額角，“姚琪呢？大夫怎麼說。”
    若水呆了一下子，才反應過來這‘姚琪’是誰。“並無大礙，隻是受驚了，額頭上撞了個大包，發著低燒，好好休息幾天也就沒事了。昭雪在照顧著。少爺，你要去看看公子嗎？”
    想起那人昏睡著都是緊皺的眉頭，腦袋上慘兮兮地頂著個大包，還不曉得醒來會怎樣鬧呢。嵐卿隻覺得額角一下下地抽痛著，覺得自己實在是思慮過多了。“不用管他。”
    “不用管誰？”隨著來人的一句問話，開著門的屋子裏又來了一人，這人身著兵服踏著長靴，氣宇軒昂，倒是胡子下的一圈胡渣顯得有些滄桑。
    “老爺。”若水行了個禮，見老爺隻是抬起手往後揮了揮，便識相地出去了，連帶著小心翼翼地掩上了門。
    “父親。”嵐卿淡淡道。
    “嗬，幾年不見，你這態度是越來越冷淡了。”上官將軍也不在意，上前拖了張椅子坐在他榻邊，隨意地拿起桌邊的書本掀了掀，又扔到一旁，“你越大，身子越來越不中用。”
    “真想不到有這一天，我兒子不跟著我打仗，反而看起了這些四書五經來了。”
    嵐卿不吭聲，稍微調整了下坐姿，端正了許多，不再這麼隨意。
    “唉，說話！”
    “說什麼？”嵐卿斜眼看了看他，“說父親大人身強力壯生多幾個弟弟也好圓了你那抱著兒子去大戰的念想。”
    “臭小子，你還不如不說話！”上官將軍一掌呼在他腦袋上。
    嵐卿微微睜大了眼，抱著不算很痛的腦袋，似乎很驚訝自己這麼大了父親還這樣弄他。
    上官將軍對兒子這樣驚訝的神情很受用，大手放他腦袋上，像小時候一樣揉了揉，直把他綁的整整齊齊的發型弄得亂七八糟的，這才好笑的拿開手。
    嵐卿幹脆把發帶拽了下來，披著頭發，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在父親麵前，什麼狼狽的樣子沒試過？
    “父親這次可以停留幾日？”他一圈一圈地用發帶繞著手掌，眼神放空。
    “嗬，不曉得，把你安頓好了我再離開。不然，總不放心。”
    目光一頓，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嵐卿看向榻邊的人，“安頓？父親，要出什麼事了？”
    “你倒聰明，隨了你娘。”將軍讚賞地看著自己早已長大成人的孩子，“建寧給你娶了個男妻吧？今後好好安定下來，和他一起隱姓埋名的過下去吧。”
    “父親……”嵐卿皺眉，“到底出什麼事了？”
    上官將軍笑了笑，帶著些嘲諷，“我上官家，如今就剩你一個苗兒了，其他的旁支，貶的貶，死的死。可是他還不肯放過。”
    嵐卿知曉他說的‘他’是誰，心裏一驚。
    “你不上朝，也不怎麼出府，自然不知道。”上官將軍歎了口氣，眉宇間籠著清愁，“開國功臣豈是這麼好當？上官家能苟延殘喘到現在，已經很好了。”
    “給你娶了個男妻，就是要順勢把香火給斷了。建寧也是天真，皇帝不僅是她哥哥，更重要的是，他還是這國的君王，與其把隱患留著，倒不如斬草除根的好。”
    “可是，父親，我並不能習武。”嵐卿眼神微暗，“我一直知道，府裏有很多高手，除了你的，還有監視我的……”
    “嗤……體弱多病也總有調理好的一天，雖說從小練功是很好，可是也並不排除天生根骨奇佳後天發奮的，更何況，我上官家世代為將。”
    嵐卿抿了抿唇，氣氛一下子有些沉重。
    上官將軍又摸了摸兒子的腦袋，他除了這樣表達對自己的孩子的喜愛和關心，似乎也沒有別的了，他隻是想單純地親近孩子。
    “那麼，父親，你會死嗎？”
    腦袋上的大手一僵，收了回去，“我死了也並沒有什麼，你活著就好。”
    “夫人等了你那麼多年。”縱使不喜歡除了自己母親以外的人親近父親，可是建寧公主的等待和幫助他一直都看得很清楚。
    “我會給她一紙休書。”將軍並不想多說這個話題，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衣上的皺紋，眼角早已被風沙刮出了幾道皺紋，對著兒子的擔憂，他隻是說，“我會努力活下去的。我已經為這個國家守了那麼多年，虧欠自己太多，總要好好享受一番的。”
    “如果可以，我會去找你。”說完話，將軍大步往門外走去，沒有一絲停頓。臨出門前，他忽然回過頭來，說道，“嵐卿啊，過幾天帶兒媳婦過來給我看看吧，聽建寧說是個清白人家的孩子呢，就是傻了點，不過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吧？哈哈哈哈哈……”
    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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