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腦中設想了無數種可能，被撕碎，被吃掉，被非禮，被帶走，想到不過也就這些，他終於有了強大的支撐他清醒著的意誌力。
    人魚離他更近，他聞到了一股熟習的檀香味，那是他之前經常在歐陽百生身上聞到的，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誰？”
    人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但木重冰仍是接著又問道：“你想做什麼？你認識歐陽百生嗎？”
    “你是我的朋友還是敵人？你是想要救我還是我救你？”
    他始終沒有回答，隻是慢慢地抱住了木重冰，連同他飄浮在頭頂的長發都慢慢垂了下來，遊蕩在他們四周。他緩緩地閉上了眼，將頭靠在木重冰肩上。
    在他的頭發下垂時木重冰的四肢就開始恢複知覺，直到他靠在自己肩上時，他也能隨意遊動了，可他依然不敢動，既不敢推開他，怕惹怒了他，更不可能反手去抱他。
    隻能緊握住腰間的刀柄，蓄勢待發。
    可漸漸的他發現那股檀香味淡了，壓在自己肩頭的重量也在減輕，連同冰冷刺骨的涼意也逐漸消退。
    很快他就看出來，那隻奇怪的人魚的身體，慢慢的變得透明，他們頭頂的光已經可以直接穿過他的身體。
    木重冰突然覺得很難受，像是很重要的東西就要從此在自己生命完完全全的消失掉，他來不及細想，伸出雙臂一把緊緊地抱住眼前的身體，可這一伸手就發現自己的手臂也能從他身體裏麵穿過去。
    他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過這種情節，總覺得那是在胡扯，可當這一切真真實實地發生在他自己身上時，他沒有驚訝，也沒有恐慌，隻是覺得無奈，心痛，還有憤怒。
    憤怒，不知從何而起，快速地占滿他整個內心，他抓不到身邊這人魚的身體，隻能死死地握住自己的刀，他想殺光所有造成這一切的人！他想毀滅一切！他用力到全身都在顫抖。
    他越是這樣看著他的那雙綠眼睛就越是悲傷，他越是悲傷就越是感覺心痛，越是心痛就越是憤怒，越是憤怒他就越是用力！
    他的憤怒無處可泄，隻能拿著刀去砍那綁著人魚的鎖鏈，一刀接著一刀瘋狂地亂砍一通，可那鎖鏈就像是從地獄伸出來的魔物，任憑他再怎麼用力都砍不斷。
    直到人魚的身體完全消失，那道白光也慢慢地消失，從他的衣服裏飄出來一顆珠子，綠色的夜明珠，散發著幽幽的綠光。
    鎖鏈在人魚徹底消失後就自動快速地沉入了水底，轉眼就消失無蹤，他一抓緊緊地抓住夜明珠，感覺身邊水流變得很強，強到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他被衝著在水中打了幾個跟頭，意識逐漸遊離出身體時感覺到了水中有什麼東西朝自己遊了過來，很快他的手就被一隻冰涼柔軟的手抓住。
    他稍稍恢複了些神智，緊抱住那隻手的主人，心想：歐陽先生，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