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第一縷晨光照在他們帳篷外的草地上時，木重冰深深地吸了口氣，走了帳篷，在清晨寒冷的霧氣裏感受著微弱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帶來的幾乎無法覺察的溫暖。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感官係統更靈敏了，他的鼻子甚至能聞出好幾種不同的野草和泥土的氣味，他的皮膚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陽光給他帶來的微微的暖意，他的耳朵可以清楚地聽到一百米遠的蟲子的叫聲，他想起之前歐陽百生說過，自己也中了毒，是他替自己將毒性控製住，難道這跟自己身體內的毒素有關？
    他回過頭看向帳篷，帳篷內鈴聲輕響，歐陽百生正好迎著晨曦緩慢地走了出來。
    他問走向自己的歐陽百生，“我體內的毒會發作嗎？”
    “我想會的。”歐陽百生立刻回道，說完又很快補了一句：“有我在，你不必擔心。”
    木重冰不知道怎麼形容他在聽到這句話後的感覺，一直以來讓他煩心的就是眼前這個“人”，而現在這個“人”卻來安慰自己，還一副勢在必得的自信模樣，他哪裏知道，木重冰心裏巴不得他快點離開！
    深深地再吸了一口氣，木重冰轉身走向帳篷，說道：“不等了，我們收拾東西先走。”
    就憑木重冰一個人能帶走的東西很少，當然他不可能讓歐陽百生幫著他背行李，幾個帳篷走了個遍，收起了最有用的東西，背起登山包，邊朝著來時的方向走邊啃著餅幹，那鎖鏈和鈴鐺的聲音就在身後，不遠不近處，均勻地響著。
    憑著來時的記憶他一直走，沒回一次頭，直到他身後的鈴聲越來越遠，甚至完全停了下來。他心裏奇怪，就回頭看了一眼，看見歐陽百生正杵在一條小溪前，溪水已經幹涸，偶爾有些水坑，長滿青苔的石頭就支在水坑上麵，看上去很不好走。
    小溪不寬，木重冰兩步就跨了過去，他看著歐陽百生，隻見他的衣服已被路上的荊棘刮破，衣服下擺沾了一圈泥，直挺著背一副氣宇軒昂的樣子，此刻眼神中也不免有一絲尷尬，但他依然沒有說話，更沒有求助別人，木重冰想可能是他的自尊心太強，要是換做是自己，怕也同樣不想別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他不想扶他，不想碰他到冰冷的身體，隻是隨便找了樹枝伸了過去，低聲說道：“抓穩。”
    歐陽百生抓著他的樹枝緩慢地走了過去，神色很平靜，淡然地道了聲：“多謝。”
    木重冰沒有回答，眼神一直停留在他的衣服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他在歐陽百生身旁慢慢地轉了一圈，邊想邊說道：“之前沒看清，你讓我想想。”
    說著他停下腳步，喃喃自語：“男子曲裾深衣到東漢至魏晉南北朝時就幾乎銷聲匿跡，你難道真的是東漢以前的人？”
    歐陽百生似是沒聽明白他的話，隻是看著他，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把樹枝的另一頭交到他手上，道了聲：“走。”歐陽百生看了眼剛才過來時就放下的樹枝，有些猶豫，最後還是伸手去握住，跟在他身後朝前走去。
    他們的速度不比來時快，從清晨走到了日暮，終於回到了他們來時暫住的那個小村子，剛走到村口木重冰就聞到了一股很濃的血腥味，那血腥味是從村子裏散發出來的，而且從村頭到村尾都有，濃得木重冰幾乎想吐！